“快放下刀，快點。”

“要誅九族的。”

……

無數(shù)守城士兵紛紛勸慰，整個現(xiàn)場的氣氛有著說不出的古怪，仿似對面男人并非歹徒刺客，而是家人般的存在。

漢子顫著手，哆嗦著身子，環(huán)視了四周一圈，目光于一處微滯后，一直緊握在手中的刀無力的垂落，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見此，立刻有士兵涌上，將之制住。

褚景然若有所思的側(cè)目，順著他方才所望方位環(huán)視一圈，而后在某處微滯。

不遠(yuǎn)右前方一個狹窄的巷口后隱藏著一個人，一個同樣衣衫襤褸的女人，女人只有半張滿是污垢的臉露在外面。

那張臉瘦的厲害，在上有著一雙黯淡到極點，露著對世間即將徹底絕望，充滿著痛苦與淚水的眼睛。

而不少守城士兵也看到了巷后的女人，他們幾乎全部都下意識的垂下了頭，眸中閃過的情況是……

褚景然一怔，不忍和愧疚。

人被擒后，墨九君親自上前，暗沉著如晦的臉道：“說，你的目的是什么？”

“……”漢子緊咬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被人當(dāng)猴耍了半天還問不出一句話的墨九君，臉色說不出的難看，正在城個區(qū)域的氣氛都因他臉色的難看而凝滯時，忽的一句淺淡的聲音響起。

“你是想搶糧食吧?！?/br>
正跪在地上的漢子全身一震，顫抖著身子抬起了頭，就見不遠(yuǎn)處，男子若白衣仙人緩緩走近。

“你想搶糧，你看到伍長帶了許多人進(jìn)城，他們手拿武器，步伐整齊，顯然并不是這城中之人，極有可能就是援軍而援軍手上是有糧草的，所以，你想搶糧?！?/br>
停下腳步，褚景然接著道：“至于原因，大概是有一個對你來說比命還重要的人，快不行了，他已經(jīng)等不到有可能到來的施粥布藥，可你沒有想到的是，這援軍竟是皇上帶兵，行刺皇上，乃是誅九族的大罪?！?/br>
“你現(xiàn)在不說話，是想保護(hù)剩下的人，甚至……沒打算活過明天?！?/br>
話落，漢子的身體開始劇烈的哆嗦。

看著不遠(yuǎn)漢子，褚景然輕聲道：“你要救的那個人，是你的孩子，而想保護(hù)的……是你的妻子?！?/br>
漢子全身驀地一震。

墨九君完全不知身邊人這些信息從何而來，蹙著眉，剛準(zhǔn)備吩咐士兵將人拖走，就見始終沉默的漢子忽的猛的趴在地上磕起了頭。

“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求你不要傷害她，不要，我已經(jīng)救不了虎子了，放過她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單調(diào)簡單的起落，暗色的血順著他額前的污發(fā)淌下。

透過那一撮撮血混著泥發(fā)，褚景然看到了一張布滿皺紋淚流滿面的臉，還有那雙滿蘊絕望與痛苦的眸，那是來自一個最普通的丈夫卑微的祈求，那是來自一個最普通父親悲切的絕望。

而不遠(yuǎn)那雙隱藏在巷口后的眸，是來自一個母親對骨rou將死，無能為力的痛楚，與眼睜睜看著丈夫死去的悲慟。

將手中方才從士兵手上拿到的半斤粟米放于手中，褚景然環(huán)視四周所有人，道：“這是半斤粟米，這粟米是皇上從千里之遙的皇城，為沙裕城的百姓與堅守在此的將士帶來的?！?/br>
視線緩緩下移到漢子身上，褚景然突然躬身，將手中的布袋遞于跪在地上哆嗦個不停，緊緊盯在他身上漢子的手上，輕聲道：“也是為你孩子帶來的。”

話落的那個瞬間，四周士兵若被推翻的骨牌般，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的全部跪下，伴隨著終于回過神漢子，抱著那小袋比命還重要的粟米于懷中的嚎啕大哭，充斥著真摯與澎湃的幾字響徹整個沙裕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當(dāng)事人墨九君在聽聞這響徹天際的口號那刻，原本陰沉若深海的眸似雨后放晴的天般，一點點明朗，直至徹底恢復(fù)往昔。

抬眼看著不遠(yuǎn)前方白衣之人的背影，回想方才一幕，墨九君將所有的驚艷壓抑心間，在心底，他輕輕咀嚼著那個熟悉的名字。

境塵。

正文109.皇上，請您自重12

一場風(fēng)波過后,褚景然很快就知曉了他無數(shù)次撲捉到的愧疚情緒為何種。

事情還要從月前說起,在守城將軍死后,副領(lǐng)兵率士兵退守沙裕城,于衛(wèi)臨國的最后一道防御線上拼死堅守,可因圍城之困,導(dǎo)致戰(zhàn)報無法及時傳傳遞到圣，守城士兵遇到了最大的一個問題,糧草。

連飯都吃不飽，如何迎敵，如何反抗，如何堅守到援軍來境,而就在副領(lǐng)兵一籌莫展，已經(jīng)打算著節(jié)食所有士兵的用飯時，忽的某天清晨，于都群府門前,它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糧草。

千斤的糧食，堆滿了整個都群府的大門，由各種不一樣的糧食組成，它們有黍米,有谷粒，有苞谷,有紅薯,甚至不有才從地里刨出來,還染著濕泥的土豆。

在上有著一封信,看了那并不長的一封信后，副領(lǐng)兵卻是當(dāng)場抱著信件嚎啕大哭。

你們所有人都是我沙裕城的英雄，保護(hù)著我們這些老弱婦儒，我們打不了仗，出不了力，我們感覺很慚愧，聽說作為英雄的你們上戰(zhàn)場都吃不飽，故我們將家里的糧食，地里的糧食都刨了出來，所有糧食，獻(xiàn)給作為英雄你們。

這些糧食正是沙裕城中所有百姓每家每戶本是留著過冬，勒緊褲腰帶，集體湊出來的，所有士兵都含著淚咽下了這份情。

城中百姓與士兵都以為援兵能及時到來，可是所有人都失算了。

沒有援兵。

死人的信號，就像是一場無聲的瘟疫，極速蔓延到整個沙裕城中，因為哪怕他們所有人團(tuán)結(jié)一心貢獻(xiàn)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至始至終也沒有人來救他們，他們被拋棄了。

無形的瘟疫，如饕餮般蠶食著所有的人思想，人們開始絕望，自私，甚至搶奪。

活下來，可能就是他們最后惟一的本能與念頭。

聽完這番話，倆人久久不能平靜，墨九君揮退伍長后，堂間有很長的一段空白無聲期，直到良久，墨九君終的還是將心底的那個疑問問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他要的是糧食？而不是其它？”

沉默了一息，褚景然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