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回去：“那我就好好地，陪你走最后一段日子。不管你愿不愿意。”

終于忍不住，秦暄楊站起身來，把他抱進懷里。

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然而那個人身上有陣好聞的氣味，仿佛是夏日的陽光還殘留在他的發(fā)梢和皮膚上，那么自然清爽，那么富有生機。

“不趕我走了？”

“趕也趕不走，干脆就留在身邊好了?！?/br>
“你早點想通不就沒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了?！彼p手輕輕環(huán)過秦暄楊的腰，拍了一下他的背，“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去年夏天在海邊，你就不該招惹我?！?/br>
“也許四年前我就不該去那場演奏會的?！鼻仃褩钕裨卩哉Z，莊豫聽得不清楚，問了聲：“你說什么？”

“沒什么?！彼v地笑了一下。

莊豫于是沒再在意，把頭靠在他胸前，側(cè)耳聽著胸腔里傳來的心跳聲。

真希望能這樣聽它一直跳下去。

第19章關(guān)鍵詞19：回憶、一見鐘情

那是大一新生剛?cè)雽W(xué)的九月，為期小半個月的軍訓(xùn)過后，校園生活終于正式向這群新晉大學(xué)生們拉開了帷幕。校道上總是有各式社團擺放的各種攤位：彩旗、橫幅、海報、傳單，每一個都色彩鮮明地呼喚著新鮮血液的加入。

秦暄楊因為身體緣故沒有參加新生軍訓(xùn)，因此總是感覺自己和同班同學(xué)有一種生疏感，無法特別好地融入這個集體。

軍訓(xùn)過后的各種社團招新他也不太感興趣，在舍友們都在忙著去參加社團面試的時候，他不是在宿舍睡覺，就是去圖書館看書。

他并不是很熱衷加入某個集體，人群聚集在一起的場景對他并沒有吸引力，他甚至排斥那些大型的娛樂活動。所以那一天，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根筋不對頭，竟然會去觀看在學(xué)校廣場舉行的迎新演奏會。

露天的廣場四周是層起的階梯，可同時供幾百人觀看節(jié)目。平日沒有活動時，輪滑社的人會在這里練習(xí)輪滑。那天晚上秦暄楊正從宿舍走出，打算一路走到圖書館。經(jīng)過廣場外圍的草坪時，聽到那頭傳來陣陣喝彩聲和音樂聲。

反正閑來無事，他慢慢地踱了過去，站在外圍看著。廣場中央一個學(xué)校樂隊正在演唱一首激昂的搖滾歌曲，鼓聲像雨點般密集地砸在聽眾的耳膜上，原本就悶熱的九月夜晚更顯得躁動異常。

一曲完畢，聽眾的歡呼聲響徹天際。

秦暄楊并沒鼓掌，但是他注意到在向觀眾揮手致意的樂隊成員中，有一個稍顯稚嫩的臉龐。他沒有像其他成員一樣站到舞臺邊緣謝幕，只是拘謹?shù)卣驹诩茏庸呐赃?，有些緊張地攥著肩上的吉它帶子。

可能是大一的新成員，還不適應(yīng)舞臺。秦暄楊這么想著。

晚會的主持人上臺開始了例行的采訪流程，無非是問樂隊的老成員們對剛?cè)雽W(xué)的新生有什么想說的話或建議，他們都一一做了或是極官方或是極幽默的答復(fù)，當(dāng)輪到那個電吉它手時，他撓了撓本來就有些亂翹的頭發(fā)，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沒什么可建議的，因為我自己就是個新生。”

觀眾一片笑，主持人也笑著：“那你說一說你對將來的四年大學(xué)生活都有什么規(guī)劃和期望好嗎？”

“期望？”他又撓了一下頭發(fā)，秦暄楊注意到他不安的時候眼神會到處飄，“嗯……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期望。就，好好活著，活得開心?！?/br>
場上的人又是一陣笑，本來采訪也應(yīng)該就此結(jié)束，可主持人似乎對這回答不是特別滿意：“這回答也太空泛了，難道你對你的大學(xué)生活就沒有一點期待？”

“期待太多反而容易落空，沒有期待的話，生活處處都是驚喜?！?/br>
他機智而不乏幽默的回答贏得了觀眾的熱烈掌聲。

樂隊成員逐一下場，秦暄楊也轉(zhuǎn)身離開了廣場，往圖書館走去。

圖書館關(guān)門的時候，已是臨近十一點。秦暄楊是最后一批離開的學(xué)生，一樓大廳的燈都已經(jīng)關(guān)得差不多，他走到外面的星光底下，沿著草坪邊緣往回走。

圖書館前方的草坪每到夜晚都是各種社團聚會搞活動的最佳場所，此時也不例外，好幾群人分布在草坪的不同位置上，圍成一圈玩著游戲，偶爾發(fā)出的爆笑聲和尖叫聲有些吵人。

九月的夜晚風(fēng)也不熱，吹在臉上倒是很舒服。秦暄楊放慢腳步打算慢慢走回去。這時側(cè)前方突然有個人從草地上站起來轉(zhuǎn)了個身，就這么撞到了他身上。

“啊、對不起。”那人有些驚惶地道歉。

“沒事?！彼喍痰鼗貞?yīng)，也不是被撞得特別厲害，一抬眼才發(fā)現(xiàn)路燈下那個人有些眼熟。

哦，是剛才在廣場上表演的那個人：跟他一樣，對大學(xué)生活沒什么期望的新生。

秦暄楊沒多想，正想繼續(xù)往前走。前方草坪里圍坐在一起的幾個男生忽然向這邊喊了一句：“哎，莊豫，可是你說的啊，轉(zhuǎn)身看到的第一個人！你面前這個不正是嗎？”

那個新生臉色有些發(fā)窘，朝他們道：“可這個是男的?！?/br>
“男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是個人就行了?！?/br>
秦暄楊認出了圍坐在一起的那幾個人正是剛才表演的樂隊成員，看來他們幾個也是在這邊進行社團活動。

前輩的話似乎不好違抗，那個叫莊豫的男生有些窘迫地看了秦暄楊一眼，尷尬地解釋起來：“那個，是這樣的，我們在玩?zhèn)€游戲，叫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就要聽他們的指令完成一件事。”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xù)道：“有件事，可能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什么事？”秦暄楊站在原地，既沒說配合，也沒說不配合。

“就是……”他湊近秦暄楊，壓低了聲音正要說，此時身后又傳來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前輩的喊話：“哎莊豫，我們剛才是說要‘喊’出來，你這樣誰聽得見啊！”

“靠，這是要把我玩死啊?！彼а狼旋X地回頭瞪了前輩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以視死如歸的勇氣向秦暄楊大喊了一句：

“請讓我做你的男朋友！”

聲音震徹山河。

燈光下，他緊緊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對面的人。所以他不知道，對面的那個陌生人看著他那么認真又搞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以開玩笑的心態(tài)應(yīng)了一句：

“好啊。”

那是他們的初次相遇。

再相見，要等到三年后：同樣的夏日，在炎熱的海邊，同樣的事情會將再度發(fā)生。

只不過其中之一的當(dāng)事人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曾經(jīng)有過的相遇，而另一位，則牢記著，然后他捉住了機會的尾巴，以游戲的名義，把那個人留在了自己身邊。

彼時，距離他青春而絢爛的生命之花調(diào)零，僅有一年時間。

人生的最后，他選擇談一場自私的戀愛。

第20章關(guān)鍵詞20：回憶、心跳

日光斜照進病房的地板，窗外的玫瑰在夏日的陽光中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