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回，難道有什么急事？

    “您知道他們上哪兒了？”

    “是去醫(yī)院了吧？上星期你媽去咱們院隔壁的四院做檢查，不舒服就一直請假在家休息，今天聽人說好像是又去了一醫(yī)院……”

    林芝聽了，心里微微一沉。

    “你打個電話吧，回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家里也留個人……”王奶奶提醒林芝一句，顫巍巍走了。

    僵硬松開箱子把手，林芝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掌心捏出道道白痕，還在微微顫抖。

    深吸口氣摸出手機，林芝一個一個按下數(shù)字鍵。

    通了，卻沒人接。

    林芝抖著手再拔。

    還是沒人……

    又拔一次。

    突然有熟悉鈴聲隱約傳來。

    林芝猛地回頭。

    林芝生跟范曉麗站在院口，訝異地瞧著她。

    “芝芝，怎么這么早就回了？不是后天的火車……”

    范曉麗話還沒說完，林芝扔下箱子一頭撲進了她懷里。

    幸好林生扶著，娘倆才沒抱著一塊歪了。

    范曉麗氣得抬手打了林芝一把，“干嘛呢？走路不看路……”

    “媽……”

    林芝一抬頭，把林生跟范曉麗都嚇了一跳。

    “哭什么?。吭谕忸^受什么委屈了？”

    林芝咧著嘴哭得雙眼通紅，怎么推她都不肯松手，范曉麗跟林生對視一眼，都有點慌神。

    “媽！你是不是病了？”林芝淚眼模糊，箍緊范曉麗的腰，抽泣著問。

    “誰說的？”林生皺眉。

    “去了四醫(yī)院……還去了一醫(yī)院……是不是病了？別瞞我！”

    “一點小事?！狈稌喳愘M勁把手抽出來，找林生要了張紙幫她擦臉。

    可是眼淚怎么擦都擦不完，剛抹干，林芝大眼睛一眨，淚水又骨碌滾下來，那傷心樣看著就叫人心疼。

    “怎么是小事！肯定不是小事！”

    林芝咬唇，轉(zhuǎn)頭望著林生，“爸，你說！”

    “走，回家再說?！?/br>
    林生瞧見院里有人往這邊望，轉(zhuǎn)身拉了箱子往樓道走。

    林芝不肯松手，范曉麗沒法，由她箍著腰慢慢往前挪，連上樓都跟連體嬰似地，要想掙開，她還勒得更緊了，像是生怕松了手mama就會飛了似地。

    范曉麗看著她這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好不容易勸著林芝松了手，坐沙發(fā)上還一個勁地抹淚，跟天塌下來似地，林生跟范曉麗都不知該怎么開口了。

    “我不該去京大上學(xué)。我應(yīng)該就念師范！每天回來吃飯，每天給你榨果汁喝，身體就會一直好好的！媽，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绷种タ尢炷I。

    “考上京大怎么不念？你不知道你媽這段時間有多風光！院子里向來不瞧你好的那些人一個個把她捧上了天，還有叫她上家輔導(dǎo)去的，都說是她教導(dǎo)有方家里才出了個京大生?！?/br>
    林生幫著遞紙，看林芝扯過去擤了鼻涕又接著哭，笑著說。

    “那可不。她們問我怎么教的，我就說放養(yǎng)。平時少問成績，愛玩玩愛吃吃，到了時候自然就考得好！還不信我的，真是的！就跟上回我說皮膚的事一樣，都說是燉了養(yǎng)顏湯的效果，個個當我藏私……”

    看父母倆東扯西拉就是不說正事，林芝吸吸鼻子，含淚看向范曉麗。

    “媽！你告訴我，現(xiàn)在幾期了？”

    “誰跟你說的？”林生變了臉色。

    “初期，指甲蓋那么大一點點。”

    范曉麗捏著手指比劃了一下，“前段時間有點不舒服，去四醫(yī)院檢查了一下，那邊機器不行查不清楚，說是疑似。昨天打聽到一醫(yī)院有個醫(yī)生挺好，就過去做了鉬靶?！?/br>
    林生看范曉麗說得利索，有些惱火，“不是說好瞞著的嗎？”

    “這幾天在家休息，院子有人問不也說了一點嗎？興許剛剛回來誰跟她提過了。不說清楚，她自己亂猜，反而不好。”

    “初期？”林芝擦擦眼睛，止了淚。

    “是啊，說做個微創(chuàng)手術(shù)就行了?！?/br>
    “我看就跟普通的乳腺纖維瘤沒什么區(qū)別，院里那幾個女的不是做過嗎？休息幾天活蹦亂跳?！?/br>
    “怎么能跟乳腺纖維瘤比呢？那個切了就完了，這個手術(shù)后還得化療的，沒聽醫(yī)生說嗎？”范曉麗糾正。

    “哦，對對?！?/br>
    林生一拍腦袋，從包包里摸出個小本本，借著沙發(fā)邊立燈的光看了一會，“是，丁醫(yī)生說化療要堅持半年?！?/br>
    “我看不用，今天來復(fù)查的那個嬸子說只做了三個月就好了，她也是初期，腫瘤比我還大半厘米呢?！?/br>
    看父母兩人頭碰頭，仔細研究著本子里記下的醫(yī)囑，林芝鼻子又有點酸。

    “媽……”

    范曉麗回頭，見林芝又哭上了，一臉不耐煩。

    “你媽還沒死呢！哭什么呀？”

    “有病治病不就行了，哭頂什么用？吃飯了嗎？餓不餓？爸給你做?！?/br>
    林生袖子一擼，往廚房走。

    看到林生熟練洗米煮飯，又蹲下身子摘菜，林芝眼淚更止不住了。

    結(jié)婚二三十年，林生幾乎就沒下過廚房，調(diào)料瓶擺在哪里都找不著。

    范曉麗一病，林生無師自通了做菜的手藝，煎炸燒烤樣樣能行，煮靚湯也毫不含糊。

    雖然味道調(diào)不好，偶爾還會把東西燒糊，頭幾回切菜弄破了手，他卻再沒叫范曉麗進過廚房一步，家里瑣事全都一個人擔了。

    付出了那么多，為的就是讓妻子能好休養(yǎng)，盡快恢復(fù)從前的健康與生活。

    可那個時候一發(fā)現(xiàn)就是乳癌晚期，就算醫(yī)生手術(shù)做得再漂亮，化療效果再好，也回天乏術(shù)。

    萬幸這次查得早，是初期！

    “別擔心了，媽這不是好好的嗎？做了手術(shù)就好了?！狈稌喳愖搅种ド磉?，心疼地將她攬到懷里。

    “手術(shù)……”

    林芝一怔，推開范曉麗，跳起來就去翻箱子。

    范曉麗瞧著她低頭搗鼓半天，急慌慌遞了張卡到自己手里，一臉茫然。

    “媽，這是我賺的錢。七萬五千塊！手術(shù)費肯定是夠的，如果后期化療再缺錢，我再想辦法！”

    “老林?！狈稌喳惢仡^。

    林生從廚房走出來，拿抹布擦著手上的水，“怎么了？”

    “芝芝說賺了錢，要給我手術(shù)費呢！”范曉麗笑得合不攏嘴。

    “多少？”

    “有七萬五！肯定夠的?！绷种セ仡^。

    范曉麗手術(shù)是在京省做的，住院費帶手術(shù)費一共花了五萬多。

    當時醫(yī)生預(yù)期花費是十萬，家里錢早被付遠澤掏得分文不剩，手術(shù)又得急做。

    林生本來想把鋼窗廠的房子賣掉，范曉麗不肯，說賣了林芝就沒娘家了，后來還是找親戚湊了點做的手術(shù)。

    先期用了五萬，化療到一半又沒錢，林芝偷摸賣了結(jié)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