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煙，嘴里吹著曲子。

樓下鐵門關(guān)上的聲音傳來，甘想跳起來，捧著右手在樓梯上齜牙咧嘴，疼得轉(zhuǎn)圈兒跺腳。

……

清早天色陰沉，干枯樹枝上僅存的幾片葉子被冷風(fēng)吹掉，打著旋兒地刮進(jìn)了門洞邊。

401的門輕輕推開，田天戴著黑色毛線帽子把腦袋探出來，往樓上看了看，關(guān)上門飛快地跑下樓。一出大門寒風(fēng)襲來，他打了個冷顫，抱緊黑色夾包往停車的地方跑去。剛拐過彎兒就迫不及待地按下車鎖遙控器，“吱吱”響聲后，田天站住了腳。

淺棕色獵裝皮衣里是灰藍(lán)色條紋V領(lǐng)毛衣，黑色牛仔褲包裹的長腿隨意交叉站著，甘想斜靠著黑色的轎車前仰頭看天，從頭到腳透著股子青春放縱的感覺。

田天一時想不明白他怎么知道這輛車是自己的，猶豫著抱著包蹭到車跟前。甘想皺著眉頭把左手提的餡餅、豆?jié){舉起來給他看，滿臉不高興說：“我以為你至少會提前半個小時。真是的，想躲我也不早點兒起床，早飯都涼了?！彼銣?zhǔn)了男人會偷偷提前出門開溜，特意上了鬧鐘，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站在樓下等。

甘想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把涼了的早餐扔了，自顧自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上。田天嘴唇動了動鉆進(jìn)車?yán)?，發(fā)動車，看著一旁打哈欠的年輕人，小聲說：“系上安全帶?！备氏肽X袋靠在車門上閉上了眼睛，不聽。田天只好傾身過去給他拉過安全帶扣上。

男人的車開得很穩(wěn)卻不慢。出門的時間比平時早了很多，不塞車。甘想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報社附近。他一抬眼，指著前面的快餐店對男人說：“師兄，時間還早，去吃早飯吧?！?/br>
男人抿著嘴沒說話，車?yán)^續(xù)開著，在快餐店門口減速停了下來。男人低頭說：“你去吃吧，我等你?！?/br>
甘想解開安全帶，扭頭看著男人：“怎么？不想看見我？早飯你不吃，午飯呢？食堂也不想和我一起去？晚飯呢？我愛吃的餛飩店你也拜拜了吧？明天呢？后天呢？”男人不說話。甘想笑了笑：“師兄是不是很后悔介紹這個工作給我？”他湊近了，說：“不過……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所以，不會為了師兄不想看到我，就不干了。”

男人抬起臉，隱忍著說：“不是，是……早上沒有胃口所以……”

“哦，那就好，就當(dāng)陪我吃，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备氏肱呐哪腥说募绨蛳铝塑嚕锾齑袅艘粫海缓媒忾_安全帶跟上他。

甘想拉開快餐店的門進(jìn)來，突然回頭，對跟在身后的男人低聲說：“我昨晚夢見師兄了，師兄很溫柔，一點兒都沒反抗?！彼雌鹱旖钦Ａ苏Ｑ劬Γ荒樍髅?。田天的臉蹭的一下紅了，轉(zhuǎn)身就走，只聽“砰”一聲……

田天的眼鏡架歪著，鼻子里塞著紙卷兒，開車的架勢像是開壓路機(jī)，到了報社把車停下，低聲說一句：“下、車！”甘想不敢笑乖乖下車。田天快步走進(jìn)大廳，把鼻子里沾血的紙卷兒抽出來狠狠地扔進(jìn)垃圾桶里。

……

中午飯點兒到了，同組的同事都不回來吃，甘想合上書，清了清嗓子，沖著斜對桌電腦后的男人說：“師兄，吃飯吧，早上沒吃飯餓死了。”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你自己去吧?！蹦腥说皖^忙碌著說。

“那我打回來和你一起吃。”甘想說著起身。

“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去食堂吃?！?/br>
男人的口氣嚴(yán)肅，明顯帶著疏離。甘想皺著眉頭走到男人身邊，趴在他辦公桌上盯著他的臉。男人背過身去，拉開一旁的抽屜翻找。

“哎！”甘想左手搭在他的肩頭捏了捏：“真生氣了？別那么小……”

“請你尊重些?！蹦腥思绨蛞怀?，躲開他的手低聲說：“我不……不喜歡男人。”他的手緊緊把著抽屜的邊緣，后背因為緊張顯得僵硬。

七、小四眼

“哎！”甘想左手搭在他的肩頭捏了捏：“真生氣了？別那么小……”

“請你尊重些。”男人肩膀一撤，躲開他的手低聲說：“我不……我不喜歡男人?！彼氖志o緊把著抽屜的邊緣，后背因為緊張顯得僵硬。

身后很久沒有聲音，男人悄悄轉(zhuǎn)動了一下身體，用眼角余光偷偷一瞄，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

用手把男人的頭發(fā)揉搓的雞窩一樣，甘想一下一下推著他的腦袋：“干嗎拉著個臉給我看！用不用這么小氣?。课以趺戳?？不就喝醉了親了你一下嘛，不就早上跟你開了個玩笑嘛，你要是生氣就親回來啊，我很大方的，無所謂，多大點兒事兒啊?！?/br>
男人的腦袋被推得雞啄米一樣，腦袋一點一點快磕到了桌面上。他還在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踢了我一腳我還沒生氣呢。大清早起來買早飯等你，我容易嘛我？院子里二十多輛車，大冬天的我一輛一輛找，要不是你車后座放了<便民報>那個破紙袋子，我就讓你溜了！”

“好了好了……”男人抱著被推暈了的腦袋躲著說。椅子被撥了一下，轉(zhuǎn)了個圈兒正沖著甘想。男人的眼鏡掉了下來，鏡腿掛在一只耳朵上。

甘想改用手掌拍他腦門：“別說我不喜歡男人，就是喜歡男人也不會找你啊，你自己說說你哪點兒好？男人不用長得多帥，可你有點兒氣質(zhì)行不行？男人不用太有性格，可你長點兒眼神兒行不行？男人不用多有錢，可你有點兒上進(jìn)心行不行？哦，就因為怕冷，寧可窩在辦公室里跟女同事討論毛線也不出現(xiàn)場，你說你哪點兒好？??？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哪兒啊，你說給我聽聽！脫了衣服干巴瘦，壓在你身上我都嫌硌！”男人的身體晃來晃去，已經(jīng)暈了。

“跟你說了我昨晚是喝多了嘛，要不要我跟你道歉?。恳灰。空f話??！要不要……”“咔”一聲響，辦公室里登時安靜了，甘想張著嘴低頭一看……自己的腳下是男人的眼鏡。他訕笑了一下，移開腳。

田天俯身摸著撿起來，鏡片倒是沒碎，可鏡架是完了。甘想有些心虛，腦筋一轉(zhuǎn)飛快地說：“眼睛近視你不做激光手術(shù)就算了，選個好鏡架嘛，干嗎買這么劣質(zhì)的，你看，一踩就斷！”

男人連回嘴的覺悟都沒有，昨晚被親腫了的嘴唇微微噘著，紅著臉倒替始作俑者開脫，說：“沒事兒沒事兒，正好想換個新的?！?/br>
甘想把鏡片奪過來，取下男人的羽絨服扔在他身上，說：“真麻煩，走吧，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