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沒缺胳膊沒少腿，也沒丟啥零件?！?/br>
兄妹倆對視一眼。

“真的。還是一樣吃嘛嘛香，一口氣能跑七樓?！毕某浇又f。

“一口氣？怕是吸進(jìn)去就出不來了吧。”葉靈靈說。

夏辰笑了兩聲，開始扯七扯八。

他岔開話明顯不提前幾個小時的事，兩兄妹自覺不能再問出什么，如風(fēng)來頂風(fēng)去。臨走之時葉靈靈說：“既然沒事，那加上這次不讓我進(jìn)門暖暖的賬，請炒飯的low逼cao作必須得上升。”

夏辰：“……大小姐，您說?！?/br>
大小姐纖纖玉指朝他一點，“火鍋，拒絕討價還價?！?/br>
夏辰：“……”

葉銘撇開臉，裝作沒看見他求救的眼神。

夏辰：說好的為兄弟兩肋插刀呢？

“我窮?！彼f。

葉靈靈美眸一瞇：“嗯？”

夏辰：“真窮?！?/br>
葉靈靈換臉之快，轉(zhuǎn)瞬淚已沾濕了眼睫，楚楚可憐盯著夏辰。

夏辰一哽。

葉靈靈可憐兮兮說：“好久沒吃火鍋了?！?/br>
夏辰：“……火鍋上火?！?/br>
葉靈靈：“正值冬天，上一上沒關(guān)系?！?/br>
夏辰：“你胃不好?！?/br>
葉靈靈：“我就嘗嘗，不多吃。”

夏辰：“會長痘?！?/br>
葉靈靈：“……靠，一句話，請不請吧你！”

夏辰敗了：“啊，成交?！?/br>
大小姐打了個響指，惹人憐愛的表象漠然收回：“早這樣不就好了?！庇窒永涞匕咽种匦路胚M(jìn)兜里，“定了喲?！?/br>
“我能一起嗎？”葉銘在一旁說。

“滾?！毕某秸f。

等人走遠(yuǎn)，夏辰才覺松了口氣。

他關(guān)上門，走到沙發(fā)邊將自己摔進(jìn)沙發(fā)里。拿手臂遮住眼睛，神思飄遠(yuǎn)之際，他忽然想到從男人大衣里無意間抖出的東西。

那是一張身份證。

右上角的人一頭短發(fā)，面部同樣缺乏表情，漆黑眸眼空洞無神，按夏辰的話來說，就是一副即將倒大霉的模樣。

不過挺帥就是了。

夏辰：……

好吧，是很帥。

他先是眸色不定地看了會兒這人的住址，然后是姓名。

“祁夜橋……”他輕聲念道。

臥室沒有動靜。

他移開視線，而后疲憊地閉上眼，復(fù)又用手臂蓋住眼睛，燈也沒關(guān)，窩在沙發(fā)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生吃（四）

這是夢。

祁夜橋告訴自己。

牢獄柵欄形成一道一米出頭的門，沒有窗，沒有日光，只有滿目皆白。

各種醫(yī)療儀器在室內(nèi)滴滴亂響。他全神貫注，精神緊繃，高大身軀仿如一柄泣血利劍，筆直挺立。瞳仁染上戾氣，使他整個人就像一只剛出籠的失控狂猛野獸，警惕一切靠近自己的生物。

巨大的管道激流以飛射狀朝他襲來，水花撞到皮膚后又粲然飛濺開，一股股挑起神經(jīng)痙攣的駭人的冰冷之感直擊全身。

他打了個寒顫，沒有后退。

牙齒開始上下打架，血液好似已停止了回流，胸腔的搏動清晰可聞，咚砰——咚砰——青筋翻絞，身上每一個細(xì)胞都叫囂著冷、冷、冷……

每一塊肌rou、骨骼和關(guān)節(jié)都在冷卻僵硬，簡單的動一動手指他都已經(jīng)做不到。

冷了嗎？

痛了嗎？

聽話了嗎？

他張嘴，但喉嚨早已閉塞，話無法說，只能發(fā)出絲絲氣音：“嗬……嗬……”

冷啊。

痛啊。

聽話嗎？

呵，隨你們做夢吧。

激流驟然加大，他被沉重的沖擊力撞得往后退出一步，裸|露的肌膚已經(jīng)泛紫，血流快要凝結(jié)，不過幾分鐘，他卻覺過了一個世紀(jì)。

單膝砰然跪地，兩只鉗臂已經(jīng)忍受不住抖了起來。

病號長褲全然濕透，未|著|寸|縷的上身僵如鐵塊，胸膛的起伏逐漸弱下來，片刻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在發(fā)抖。

繼續(xù)，他聽到有人說。

身體被更大的水流沖倒。

唯一的感知只剩下冷。

等著吧，意識陷入沉淪時他在心中對自己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一個個，全部撕碎。

祁夜橋輕輕睜開眼。

窗外夜星撐滿，沐月高懸。

瞳孔由空洞漸漸轉(zhuǎn)為冷寂，他動了動手指，觸摸到一絲暖意……和些微沉重感。黑暗中，他轉(zhuǎn)開眼珠子，蓋在自己身上的是毛毯……加一床被子。

嗯，冬天時這就是人類的夜生活。

其實他并不冷，確切地說，他現(xiàn)在對溫度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感知。他知道熱，知道冷，觸覺也很正常，但也僅止于此。

他不會冷，不會熱。

不怕冷，亦不怕熱。

但和常人一樣，他的身體是溫的，只是一年四季隨主觀心情加減衣物。

這不是轉(zhuǎn)化直接帶來的強(qiáng)身健體，而是經(jīng)年累月，在無數(shù)次冰冷水流的沖擊下練出來的。

摩挲著指尖的絨毛摸起來很舒服，頗讓人愛不釋手。

有多久沒享受到有人在他忍不住喊冷的時候給他一點溫暖了呢？

啊，好久了吧。

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他遺憾地垂了垂眼。

睡去的時間沒有多少，祁夜橋拿開被子毛毯，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是裸著的，紗布幾乎纏滿了他整個上半身，下面套了一條……超短褲？？！

估計是那小子的休閑短褲，他想，穿在自己身上……有丁點兒辣眼睛啊。

碰了碰腰間，他起身走出臥室。

“嘖，感覺不太好。”他扯扯就到大腿的褲邊，淡淡嘀咕了一句。

站在門口，他四處一瞄，敏銳感覺到沙發(fā)上的人。

臥室與廚房和客廳電視機(jī)擺放處相對，沙發(fā)自然就是背對了他的。

他趿拉著拖鞋走過去，‘嚓嚓嚓’的鞋面拖地聲不大不小，在安靜的房屋里卻是有吵醒人的效果。

顯然這位就沒有過怕自己吵醒誰的念頭。

他轉(zhuǎn)到沙發(fā)前，歪頭與夏辰一個方向看了看，后者睡得很深，沒被他我行我素的舉動吵到。

這小子可能才十七八歲，面容青春亮力。

祁夜橋隱約記得這小孩兒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有個小酒窩。

左還是右來著？

嗯想不起來了。

他盯著在自己眼中只算一個男孩兒的夏辰瞅了幾秒，撤開頭，拍著胃部閑庭信步來到一個小冰箱前，站定。

橘色光芒灑在面無波瀾的臉上，顯得無比詭譎。

祁夜橋掂了掂手里的小塊rou，關(guān)上冰箱喃喃自語：“寒磣，不過可以塞塞牙縫。”

他拖著rou來到熟睡的夏辰對面，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夏辰修長有韌的四肢，張開了嘴。

同一個夢做多了，恐懼會不會減少呢？

黑色的漩渦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