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字眼而悶痛得仿佛有石頭堵住血管的窒息感覺。

抓了兩把頭發(fā)，他掏出手機。

央視新聞、人名日報、軍事報……夏辰粗略掃了一眼置頂?shù)淖詥⒗侣?，手指在最后一個新聞的屏幕位置上頓了頓，又全都清理了。

沒一會兒，他一把將手機砸在床上，心里更加煩悶。幾個月前那種灰暗悲慟的心情再一次蒙上他的胸膛，夏辰閉上眼睛，躺著不愿動。

叮叮叮。

某處似乎傳來細微動靜。

夏辰翻了個身，面朝里躺在沙發(fā)上，沒管。

叮叮。

夏辰皺眉，動了動腦袋，把自己往沙發(fā)縫更深處陷。

“……”空氣中忽地傳來一聲鼻息，像是有人輕輕笑了。隨即夏辰聽到對方的確帶笑的聲音：“醒著？”

那聲音很輕，若夏辰真的睡著了根本聽不到。

而且音調(diào)醇厚有磁性，帶著一股成熟穩(wěn)重的氣息。

誰？

夏辰猛地睜眼，扭頭去看。

這一看，卻愣住了。

——陌生的嗓音，卻有著他熟悉的面容。

夏辰張了張口，喉嚨有些堵塞，半晌，他猶豫道：“……祁哥？”

病毒（二）

很早之前，夏辰喜歡過一個人。

那人比他大四歲，姓祁，叫祁夜橋，是自他出生起就一直陪伴了他十幾年的一位鄰居哥哥。

夏辰是獨苗，大伯家的堂哥堂姐不喜歡找他玩，所以小時候的他一直跟在這個大他幾歲的哥哥屁股后頭當個小跟班。

夏辰高一十六歲那年，祁夜橋去當了兵，直至現(xiàn)在，他二十歲。

同樣也就是那一年，某個晚上他夢到祁夜橋，醒來后忽然很想很想他，雖然夢中他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接著不知不覺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大他幾歲的哥哥。

但祁夜橋這一去音信全無，他恍惚過膽怯過，在往后幾年時間里同自己掙扎過，最后，心里依舊放不下這個人。

他想起祁夜橋決定參軍的前一晚，他們還曾坐在一起，盤著腿仰頭數(shù)著夜晚天上格外明亮的星星。高個子的祁夜橋笑他，“你小子露那多rou，得養(yǎng)活多少蚊子?！?/br>
夏辰翻了個白眼，“你沒比我好多少?！?/br>
“喏，過來?！逼钜箻蛘f。

“干嘛。”夏辰?jīng)]動。

“過來我看看嘛，馬上就要見不到了?！逼钜箻蛐φf。

夏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祁夜橋：“學校有征兵活動，我要去當兵了唄?！?/br>
夏辰：“……”

好半晌，夏辰才反應過來說：“因為爺爺？”

祁夜橋點頭嗯了一聲。

夏辰感覺心臟突如其來地墜了一下，隨即頭腦有些發(fā)麻。

“夏小辰啊?！逼钜箻蜣D頭盯著他。夏辰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垂著頭摳了摳身邊的土。

“抱歉。”祁夜橋突然來了一句。

夏辰愣愣的將臉轉朝他，說：“怎……”后面的話卻被近在咫尺的人封住，夏辰倏然瞳孔放大，徹底愣住。

正值盛夏，蟬鳴與蛙鳴聲在耳邊相互交織，清涼的空氣在那一秒悶熱難當。

時光流轉，記憶中俊朗挺拔的大男生與眼前身姿高大、一身鐵血氣味、就連呼吸都透著硬朗的男人身影重合，夏辰一時間幾乎反應不能。

“還認識我？”祁夜橋抱臂靠在門框上，對他挑眉笑笑。

夏辰呆了一呆，少頃支起上半身，“啊……”

不曉得該說些什么，他只有吶吶應了一聲。

相比較他的不知所措，祁夜橋并沒有生疏的樣子，“在隔壁聽到你家有人吵架，所以……”他聳了聳肩，伸手指了下外面，笑道：“不請自來了，抱歉?！?/br>
“沒事?！毕某叫α诵ψ饋?，在他說話的功夫心里放松了些。

“幾年不見，長成大小伙子了?！逼钜箻蜃呓?，隨手撿起一邊的凳子，坐下道：“還好么？”

夏辰不意外他會這么問，抿了抿唇道：“嗯?！?/br>
祁夜橋四處看了看，就聽夏辰猶疑著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么？”祁夜橋收回目光，看著他，“一個月前吧。”

“??？”夏辰驚愕，“不能吧？我回來兩個月都沒見你。”

“哦?！逼钜箻蛎嗣永甑南掳停澳强赡苁俏以谒X，要不是今天醒的早，還注意不到你已經(jīng)回來了呢。”

“睡覺，你睡一個月啊？”夏辰有些想笑。

“可不?！逼钜箻蛘f。

這倒沒扯謊，他還真就睡了一個月，雖然那是迫不得已。

“你假期？”夏辰又問。

“沒，退伍?！逼钜箻蛘f。

夏辰又是一愣，啊了一聲，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個所以然。

祁夜橋笑著看他，主動解釋：“受了些傷，沒法再呆下去，只好選擇退伍了?！?/br>
夏辰：“……哦?！?/br>
傷的哪里？重不重？還疼不疼？

他很想問這些，猶豫了會兒卻發(fā)現(xiàn)開不了口。

他沒想到再見祁夜橋會是在這種時候，幾年來他每次放假回家都隱隱期盼著見到這個一走多年的人，希望他能回回家鄉(xiāng)，順便看看自己，但是這些年，他卻一次次地失望了。

待真正見了人，他又有些不可名狀的尷尬和無措。

“最近很累？”祁夜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夏辰回神，連忙搖了搖頭，“不，挺好。”

祁夜橋在心里嘆了口氣，看著夏辰臉上明顯的黑眼圈，他毫不掩飾面上的心疼，“情況我大致猜到了，要是感覺疲憊了，跟哥說。”祁夜橋伸手拍拍他的頭，“哥給你做山，永遠不會倒?！?/br>
“……哦?！毕某綄ι纤路鸲嗄晡醋兊臏厝嵫凵?，片刻愣愣地應道。

“下次你大伯再來就叫我?！庇咧?，祁夜橋如是說。

“嗯？”

“站你背后給你漲漲氣勢?！?/br>
“……”夏辰好笑，面色總算明朗了些，“不用，我自己能解決。你看我早上像跟他講理嗎？”

“也是，”祁夜橋笑起來，“你比他們厲害多了?！?/br>
夏辰笑了兩聲。

不過兩人沒想到，再次見到夏大伯已經(jīng)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哦對了?！逼钜箻蚰_步一頓，回頭對著夏辰道：“這幾天行的話，呆在家哪兒也別去?！?/br>
“為什么？”夏辰欲意送他，于是跟在他身后問。

“……這還不好說，聽哥的，少去外面走動，特別是鎮(zhèn)上?！逼钜箻蛳肓讼?，補充：“如果有事不得不去，就叫上我?！?/br>
“叫不醒你怎么辦?！毕某酵嫘Φ?。

“抽一耳光就醒了?！逼钜箻蛘f。

夏辰哈哈大笑。

雖然奇怪，不過夏辰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沒什么心思閑逛，窩在家兩個月也沒其他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