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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事情大約都是一樣的,早板之后要上早課,繼而用早齋,灑掃誦經,再是小食個修午齋此類,沒什么特別新鮮的。青菀替凈虛做下許多事情,她便落得清閑,只管念經修行吃飯睡覺。 幾日下來,凈虛是一尊冷面孤傲的菩薩,跟寺里的人總共沒說過幾句話。這熟絡的差事便也都落在青菀頭上,費心在寺廟里籠絡人心。到底是借助來的,不能叫人生厭,半道再攆了去。 不熟的時候,青菀瞧著是個軟糯沒主張的小丫頭,鋒芒不露,最是不叫人生厭的。倚云院的四個小尼姑便愛帶著她,一處修行,一處吃飯。先時凈虛還在膳房里與別人一道用齋,后來就都是青菀給送過去。 四個小尼姑瞧著咋舌,都來問青菀,“你這師父什么人?派頭這般大?” 青菀笑笑,“你們沒有聽她說過佛法,亦沒瞧見她跟別人辯過。倘或哪一日有機會瞧見了,你們就知道了。”在講道論法這事上,凈虛沒輸過。 四個小尼姑聽了這話越發(fā)咋舌,究竟不知凈虛是個什么人物,因對青菀說:“下回容老夫人容夫人過來,叫她也寶殿里去,說給容老夫人和容夫人聽聽?!?/br> 青菀可做不得這個主,擺手道:“這個得住持肯呢,便是住持肯了,還得我?guī)煾更c頭,咱們管不上。” 四個小尼姑七嘴八舌,說這事兒不難,不過叫她亮亮本事。說得好了,容老夫人喜歡,興許將她二人真?zhèn)€就留下了也未可知。又說叫她回去等著吧,不必摻和,到時住持開口,凈虛自然是要給這個面子的。否則這禪房齋飯,不是白給白住的。 青菀自不管這事,她沒什么功德,哄人的話也說不出幾套來,橫豎礙不著她的事。去與不去,她都不管,也不會跟著。 那四個小尼姑卻上了心,找住持慧寂說話,說“別瞧蘇州來的凈虛師父年歲不大,卻是個得道高僧,最是會說法講道的,論辯之事也十分在行。既來了咱這處,也不能埋沒了人家。咱們也想聽她說說,多學一些。下回容老夫人過來,不如引她出來?!?/br> 慧寂想了想,數(shù)兩顆手里的長串佛珠,“你們是聽她徒弟說了什么,想瞧人本事。我瞧這凈虛性情孤冷,不是個會依從人的。住兩日走了也就罷了,咱們發(fā)了善心。引給老夫人,若是把老夫人沖撞了,就是咱們的過失?!?/br> 幾個小尼姑聽慧寂說得在理,又瞧她沒有要引凈虛的意思,便也就作罷了。過來與青菀說,道一句,“瞧不見可惜了。” 那廂凈虛不知這事兒,也無心要與容家老夫人夫人碰面。她也沒打算留在京城,攀結這些權貴也無甚意義。只掐算著日子,想到今兒是九月二十九,大相國寺應在舉行藥師佛圣誕法會,便叫了青菀進屋,說要去大相國寺瞧瞧。 青菀伺候她拿上木魚佛珠,與住持交代一聲,陪她出倚云院,往舊城大相國寺去。 青菀心里有一疑問,知道凈虛搭話且看心情,好不好就要呲噠你兩句顯示她的目下無塵,但還是開了口問她,“凈虛師父既是入京學道的,為何不與慧寂師父和慧安師父一處探討?仍還是寒香寺里一樣悶在自己禪房里,能學到什么呢?” 凈虛且走自己的路,并不瞧她,“慧寂和慧安能說出什么精妙的話來?且不值我搭她們兩句話,白耽擱時辰罷了?!?/br> 青菀暗自要笑,忽叫凈虛一道目光掃過來,把嘴唇抿了下去。余下一路默聲,再無話。 青菀在寒香寺的兩年里,也參與過寒香寺舉辦的法會。法會名頭甚多,要做的卻都大同小異。每回舉辦法會,山上都是人頭攢動,密密挨挨??筛笙鄧碌姆〞绕饋?,那便是不值一提了。 青菀隨凈虛擠在人群里,隨著僧眾念誦經典,禮拜佛祖。每每這時,人人臉上都是沉穆的神色,不論僧家俗家,儼然都是虔誠的信徒。而青菀也總是在這時心存疑問,想著這些人當中,嘴里說著阿彌陀佛,背后卻又不知做著什么樣的事情。人皆有私心,她和凈虛這樣的,大約少不了。更為甚者,也是有的。 禮拜之后又有聽高僧講道諸事,全是要人按下性子的。來法會的多是佛門中的信徒,便心生疲累無心高僧嘴里的言辭,也都會強打精神。 青菀聽罷一場,耐心去半。擱以前她會忍著聽完,顧念自己佛門弟子的身份。眼下和凈虛之間沒什么可遮掩的,凈虛也無心領她上道,她便也放任,與凈虛說:“我往別處逛逛,待會兒還來這處找您?!?/br> 凈虛果無異議,自己端正了姿態(tài),隨青菀往哪里去,并不多管。 青菀退出人堆,熙熙攘攘之聲慢慢在耳邊退去,才得以片刻清凈。那么些人在一處鮮少會一句話不說的,你一言我一語,竊聲私話,便如嗡起來的蠅蟲一般,難絕于耳。 她也沒有在大相國寺多留,沿抄手游廊出邊側角門,往外頭的集市上去。比起頂著困意強撐法會,她更愿意到市井街道上走走看看。去仔細瞧瞧,她打小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樣一番全貌。 ☆、53|華陽宮14 【防盜章】 之前寒香寺香火盛的時候, 寺里的尼姑下山的次數(shù)并不多。十日半月地挨到幾個,到山下所謂歷練一番,帶些化來的吃食便算了事。眼下不成了, 下山化緣成了主業(yè)。如今寺里的人都在吃往年的積攢, 總有吃空寺宇的一天, 是以, 下山化緣便顯得尤為重要。 住持與寺里的一眾大尼小姑皆不太理會青菀,卻也不放她自個兒清閑, 仍是三兩日差遣到山下去。青菀倒也愿意往山下跑,卻不是樂意被差遣, 呆氣地想為寺里添份力氣。只是她要山下打聽消息去, 這樣行蹤顯得最是尋常, 不會叫人多揣測了去。 她在山下探查足有一月, 常著俗裝, 綰一歪髻,在茶坊、酒館、瓦肆間有意無意打聽兩句。往常這些地方人最多, 湊在一處言三語四,什么話兒都可探聽出幾句來。她問寒香寺的事,人便聒聒噪噪說上一堆。 寒香寺早在死了三個小尼姑的時候, 名聲就在城里壞了起來。后又因一清與山下男人通-jian被捉, 更成了人們茶余飯后談說的舌根料。有些話說得不堪入耳,甚而有人說, “那些嘴里日日唱著阿彌陀佛的姑子們, 不知在床上吟叫的時候唱不唱這一宗, 可真是羞死真佛了!” 一清的事再問不出細致的來,青菀便問早前三個小尼姑死那當口兒,都有沒有人瞧見她們在山下去過什么地方。畢竟,那三個都是死在夜半,且都是從山下回去以后,以各種方式自殺而死的。倘或其中有什么曲直,多半可能還是在山下惹了禍。 但人說了,“這可瞧不準,誰知道誰個?她們一個個地禿頭圓眼,穿一色的衣裳,一色的鞋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