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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確認一遍他說的是不是實話”胥錦立刻會意,韓琪幾乎同時就僵住了,臉上扭曲痛苦的深色再度出現,整個人若不是被繩子綁在木架上,必定已經蜷縮倒地。胥錦撤了靈力,韓琪回過神時牙關已經在打顫,裴珩問:“你同時為誰效力?”韓琪眼神飄忽渙散,已然崩潰,道:“孫家……淮原王?!?/br>裴珩示意獄卒將他帶回牢房,轉身拉著胥錦大踏步離開大獄,對跟隨的武者說:“著人分兩路,一路往南疆沿途打探燕云軍動向,一路北上往昭武營?!?/br>他隨手取下腰間親王印遞給武者:“拿此物找沈霑,只說小十二跟侯爺都回京了,他自知什么意思?!?/br>武者領命便去,尋常情況下,三殿司武者只聽王令,裴珩是不能動用他們的,但這幾日皇上不打算出面,便赦與裴珩特權,把人手都教給他差遣了。一出大獄,天光驟然亮起,刺得人眼睛發(fā)痛,胥錦疑惑道:“燕云侯為何會反?”裴珩臉色很不好看,道:“未必就真的反了,他的心思其實一直捉摸不定,興許是為了顧少爺,興許是因為淮原王與他有些許血緣宗親關系,但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必須以防萬一?!?/br>胥錦眉頭擰了起來:“可你們是過命的交情,理應站在你這邊更有利?!?/br>裴珩忽然站定,握住胥錦的手,道:“燕云侯當初帶兵蕩平南疆,親手殺了南疆一名皇族,從那人手里帶回顧少爺,顧少爺自那以后體弱而記憶不清?!?/br>“這我是知道的,背后難道另有隱情?”胥錦問。裴珩握著他的手邊走邊說道:“他一早就見過顧少爺,燕云侯這個人你想必聽說過,慣是風流,但據我對他的了解,他第一次見顧少爺就很喜歡了,是打定主意要這個人的。當時燕云軍本不必硬攻南疆,仍舊有和談余地,南疆皇室也會愿意屈從讓步,但……和我當年的境況有些相似,朝中一眾官員明里暗里做手腳,擦著欺君罔上的邊兒,從京中直傳出一份諭旨,于是燕云軍揮戈而下,南疆皇族幾乎全軍覆沒?!?/br>“侯爺為此受罰了么?”胥錦問。裴珩搖搖頭:“當時先帝急病,否則那諭旨也不會存在,燕云侯蕩平南疆,正好趁了一些氏族的意,于是朝中倒沒人再對燕云侯置喙,但侯爺的的確確被惹怒了。燕云軍那一戰(zhàn)之中折損不少,且沾了許多不該沾的血,他本人也是被利用,如今再加上一個深受戰(zhàn)亂之害的顧少爺,可謂對那幫臣子厭惡痛恨至極,但當時先帝駕崩、阿洹即位,他和我一樣,必須把個人仇怨往后放。如今……阿洹假死的消息散布出去,燕云侯有很大的可能會支持淮原王打入京城,他在乎的已經不是誰當皇帝,而是新仇舊恨一并了結,借著這亂,把那群臣子殺個干凈?!?/br>胥錦五味雜陳地看著裴珩:“淮原王會為了登位不擇手段,可你不同,若你掌權,絕不會讓他這樣殺干凈了事,所以他首先要舉兵配合淮原王入京?!?/br>裴珩苦笑:“那一系大臣背后是遍布盤踞各州府的世家,一刀斬之或許痛快,但世家若聯手造反,很快就會民不聊生,這些人有時比戰(zhàn)爭更不可控,因此從對付孫氏開始,就得一步一步來?!?/br>“侯爺呢?他真的只有復仇之意,一點兒沒有反心?”胥錦問。裴珩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很愿意相信他,但我不能確定,他走到那一步的時候,心里會如何想。”胥錦安慰他:“若真到那一步了,也算長痛不如短痛,一舉拔除各地門閥,其后平亂鎮(zhèn)壓,休養(yǎng)生息幾年?!?/br>裴珩越聽越熟悉,心道這不就是他家胥錦當年整治惡法境的手段么?于是無奈又縱容地看了眼胥錦,心想,人和萬魔不同,人一輩子很短,一個朝代的小小曲折,很可能就讓無數人的一生在痛苦中枉度了。可他知道,胥錦自然明白這道理的,只是不愿讓自己太過憂心才這樣不講道理地寬慰。裴珩忽然有種感覺,世道如何動蕩,他也都不再是孤身一人,身邊有胥錦,所以面對再艱難巨大的抉擇、再難測的命運,也都有一道心安的支撐。“你跟皇上要怎么說?”胥錦扣住裴珩的五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揚州清晨街巷安靜,白墻黛瓦間濃枝翠郁,淡霧還未散去。“只能如實說。”裴珩道,“阿洹千里迢迢直接來找我,我總不能把他蒙在鼓里?!?/br>裴珩趕會紹園,如實稟報了皇上,裴洹聽到十二弟帶兵逼宮的意思時,神情恍惚了一瞬,而后掩飾住失落繼續(xù)聽完。商議過后,裴珩折返回大獄,連續(xù)親自提審數名要犯,直到第二天天光乍亮才離開,從供認內容里迅速摸清了孫氏以及本地世家貪賄往來的關系脈絡,孫氏這些年如何在遙遙京城cao控、架空這富庶之地,如何不動聲色輸送人才、布設根基,其野心尚在意料之中,其耐心卻出乎意料。有那么一瞬間,他也煩躁得想,干脆就默許燕云侯殺進京城去算了,讓他殺出個河清海晏,好再重整河山。裴珩連軸轉也好似不知累,回府與整裝待發(fā)的皇帝碰面便要立即出發(fā),裴洹讓他上馬車休息會兒,他也拒絕了:“揚州城剛剛肅清過,卻難保不會有人回過味兒來提刀報復?!?/br>他和胥錦打頭,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親自護送裴珩到安全地帶后便和胥錦騎馬輕裝簡從先行奔赴京城,裴洹前陣子才病過,不好趕急路,須得乘馬車走,速度便慢些。待他和胥錦一路不歇不停策馬至江陵城附近,只見整座王城周遭方圓二十里,簡直如鐵甲屏障牢牢圍起一般,綿延開去的軍帳沉默地遍布整個京郊四周,巡防的士兵隊伍穿梭在營內外,只聞鎧甲的碰撞金鳴。而這些駐扎的鐵騎根本不是同一批人——陸眷卿麾下的江州軍、沈霑帶來的昭武軍、京畿軍備營、淮原王的兵馬,以及燕云軍。帝國精銳之師聚集王城外,一觸即發(fā),冷鐵肅殺氣息在諸軍營間無聲無息撞出火星。裴珩與胥錦勒韁駐足于高嶺林間,俯瞰著漫山遍野的各路兵馬營帳,一時無語。裴珩揉了揉太陽xue,連日不眠不休地熬著,此刻頭疼一下子隱隱欲犯。“走么?”胥錦問。裴珩點點頭,抖了抖韁繩打算繼續(xù)動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失誤,走吧?!?/br>胥錦卻握著馬鞭的手抬了抬,攔住了裴珩的坐騎,控韁靠近他,裴珩下意識看胥錦,目光有些迷離。胥錦傾身攬住他的腰身,明目張膽在他眼角吻了一下,而后坐好了手里鞭子在裴珩的馬上輕抽一下,一夾馬腹一塊兒往前去:“看這情形,進京就不得清閑了?!?/br>裴珩眼尾溫熱殘余,他失笑,所以要抓緊最后的清凈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