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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仔細看那蒼白漂亮的手指,語氣淡漠而狂放:“我不需忌憚任何妖,皇城的陣法也一樣?!?/br>裴珩正要開口,胥錦抬眼又笑了笑:“但你有許多牽掛,凡事不是硬碰硬就行。放心,我都聽你的。”裴珩心里簡直有一絲細細的顫動,忘了抽出手來。門外金鈺敲了敲,道:“殿下,宮中傳召?!?/br>裴珩回過神,胥錦適時松手,靜默了片刻,胥錦一直看著他,裴珩轉身從架子上摘了外袍穿好,走去開門。金鈺臉色有點復雜,裴珩沒多問,直接去前庭領旨意。太監(jiān)宣口諭時,裴珩眉頭蹙起——皇帝要見胥錦。諭旨中沒有胥錦的名字,但指明了要見裴珩從萊州帶回京的少年。輕描淡寫一句話,但顯然不是指龍章,裴珩不知說話時小皇帝什么語氣。胥錦不知何時走到前廳,一身黑色的暗紋衣袍,化回十六七少年的模樣,俊美無比,站在那卻有些睥睨之勢。太監(jiān)已走,裴珩心平氣和領了旨意,在考慮要不要臨時尋個人過來,胥錦走過來牽住他手腕,以寬慰的語氣道:“我斂去靈力,除了溫戈,沒人會發(fā)現(xiàn)我是妖?!?/br>裴珩抬眼,見他神情自若之中的恣意,發(fā)覺自己不甚了解胥錦。裴珩忽然明白,他說世間沒什么能奈何他,是真的。明德殿前盡是雨后散落的花瓣,昨夜一場大風將側殿外擺了滿地的曼爾瑪花移株摧搖一通,太監(jiān)宮女忙著清掃,把花盆搬離。胥錦隨裴珩踏上層層漢白玉石階,高處身后就是皇宮層層的琉璃瓦頂和宮苑。“陛下?!?/br>裴珩入殿見禮,行的是親王禮,胥錦在他身側朝皇帝行了武者禮,右手撫左肩微微傾身便罷,亦無需跪。他渾身放松,但姿態(tài)是筆直挺拔的,他依照裴珩的教導沒有抬頭看皇帝,但就算微微低著頭,也十分優(yōu)雅。裴珩此刻知道無名殿的人是什么心情了,看見他行禮,便如輕描淡寫打個招呼,尋常人只覺得好看,且恰到好處。但想讓他為聽話的人會很不舒服,因為他從頭發(fā)絲到腳后跟,都真的沒有一絲一毫馴從的姿態(tài)。小皇帝略詫異,不知是未料到瑞王新歡會是武者,還是胥錦本身令他意想不到。“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抬起頭罷”胥錦便抬頭。他站在御案后,多打量了胥錦幾眼。胥錦那雙清冷的眼中并無什么情緒,干凈琉璃色澤,天生的一絲野性漫溢出來,清楚明白地烙印著傲意,令人頃刻就意識到,這雙眼的主人,永遠不會對誰屈服。裴洹擱下筆笑笑:“原來是這樣?!?/br>這一句話里不知有幾層意思。小皇帝慢慢地繞過御案,笑道:“是武者?許多年也未見你身邊有人,承胤,竟是如此?!?/br>裴珩淡定道:“陛下別笑話臣了。”裴洹語氣友好,問胥錦:“家是哪的?”胥錦淡淡道:“自小流浪,若說起來,算是東海一帶的?!?/br>裴洹沒多問,點點頭:“怪不得如此沉穩(wěn)。”他又看了裴珩一眼:“說來是孤唐突了,忽然提起想見見他,沒有跟你商量?!?/br>裴珩緩聲道:“無妨的,又不是見不得人,只是他喜靜,從前不想聲張。”皇帝道:“孤也是聽說你把他帶回王府了,想著大概是認真的,便召來見見,不必為難,孤也不會叫人多打聽什么?!?/br>裴珩有些怪異,小皇帝的語氣太周到了,介于關照和小心翼翼之間,他笑笑:“不知陛下今日召臣還有什么事?”裴洹點點頭:“是有的,京畿大營有調動,孤想趁這次理理清楚,內皇城鎮(zhèn)撫司和禁軍一變動就要挨個來見孤一遍要孤點頭才行,你來看一下人選?!?/br>裴珩便對胥錦道:“先隨德顯公公去別處等我,忙完了我去找你。”胥錦朝他笑笑,對皇帝一禮。“少爺這邊請?!钡嘛@公公上前引路。屋內人都退下,裴珩才道:“陛下,臣插手京畿調動,或許不合適?!?/br>他麾下從前是北疆昭武營,江州大營也曾帶過,京畿事務從不插手,一來避忌人言,二來這是原則。裴洹苦笑道:“承胤,禁軍的安排事關重大,孤不問你又能問誰呢?”裴珩一頓,想說西陵司和奉鉉司都是心腹臂膀,但小皇帝的神情就像小時候請求他帶自己出宮去玩一樣。“臣便給陛下些許建議,一切自然還是按陛下的意思來?!迸徵竦?。德顯帶胥錦往偏殿去歇息,胥錦站在偏殿門口,看著滿地青磚石板上凋零隨水貼地的曼爾瑪花瓣,問道:“這花本不在這里生長?!?/br>德顯在旁點點頭:“少爺所說沒錯,這花只在草原上生長,先帝從前征戰(zhàn)時,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北大營一帶的草原,宮里便一直有傳統(tǒng),可惜這花移植來,開過就不再生長了?!?/br>胥錦轉身打算進殿內去,長廊一側卻有個小少年走過來,一身雪白輕盈的袍子,步伐也輕快而美妙,面容清麗,帶著些不似真人的精致感。胥錦眉頭微動了動,只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繼續(xù)往殿內去,小少年卻忍不住喊道:“這位……少爺,等等?!?/br>德顯公公見他,一禮道:“顧少爺。”白袍少年快步過來,繞到胥錦面前,好奇地上下看他:“我還以為你是妖,京城真是人才濟濟,我見過好幾個美人,他們的容貌只有妖才能輕易有,可他們就是凡人,你也是?!?/br>胥錦略淡漠地應了聲,便不說話。他第一時間就發(fā)覺少年是妖,但自己靈力收斂得很徹底,不想多糾纏。少年笑嘻嘻道:“你不喜歡說話啊,對不起,我就來這兒待一會兒,主人走了我就走。”胥錦聽見“主人”二字,這才抬眼。少年毫不在意,了然一笑道:“我是妖奴,你沒聽錯?!?/br>胥錦令自己不要皺眉頭,盡量平靜道:“唐突了,沒有別的意思?!?/br>第28章妖奴德顯公公眼見著胥錦不甚想要多攀談,本打算想辦法將兩人支開,但胥錦忽然轉了態(tài)度,似乎不那么冷漠了,便朝后退一退,淡淡使個眼色給小宮女小太監(jiān)們,下頭人機靈地上茶點。白袍子的顧少爺蹦蹦跳跳進了側殿,他的蹦蹦跳跳和龍章非常不同,龍章是上天入地要斗龍虎的跳,顧少爺則是輕靈的,帶著點愉快的,步子總踏著鶯歌燕舞的鼓點,任誰見了都想多看一眼那片雪白的身影。他就像從克魯倫河畔草原上飄進來的云,鼻子里哼著清亮曲折的調子,手臂和修長筆直的腿略有些細弱,面容純凈無比,殿外曼爾瑪花若沒有凋落,該是與他很配的。他顯然對皇宮這一處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