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shí)也不是出來買外賣的，我是趁他們不在，想偷偷地買冰淇淋?！?/br>
死神：“……”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春楠市的夜空墨藍(lán)如洗。

這場雨，來得快，也去得快。

“我沒看錯吧！那位大人，竟然會給人類買東西？”吊死鬼的頭出現(xiàn)在垃圾桶上。

矮冬瓜鬼還在發(fā)抖，帶著哭腔：“土包子，那是冰淇淋，我沒死的時候也吃過幾次?！?/br>
“呸，那個不是像屎一樣，黑乎乎的，有什么好吃的？”吊死鬼罵道，“我怎么沒見過？”

“那是巧克力味的。你都死了一百多年了，沒見過太正常了?！卑瞎韯傉f完這句，感覺一股刺骨冰涼穿過背脊，他四處一張望，果然見到死神的視線正冷冷的掃向他們。

聒噪的聲音立刻消失。

死神看了看手表，覺得是時候要安排人手來人間收一下這些破爛了。

“哥哥，你要回家了嗎？”池嘉言舔著冰淇淋問，臉上浮現(xiàn)了滿足的神色，一個冰淇淋而已，竟然就抹去了他小小腦瓜里承載的悲傷。

“嗯?！彼郎竦纳ひ艉苁抢淠?/br>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池嘉言眸子閃亮。

死神點(diǎn)頭：“很快?！?/br>
說完，伴隨著一聲狼嚎，死神身上黑衣的金色圖騰閃出光芒，一匹巨大的墨狼俯首出現(xiàn)。

死神騎上了狼的背脊，狼口吐出金光，好似一道無邊無際的通道。

當(dāng)那巨狼載著死神躍進(jìn)通道里消失不見，池嘉言的冰淇淋也掉落在地。

“好酷哦——”他望著天際。

第5章

對于死神來說，“很快”的含義，就是轉(zhuǎn)動手表，進(jìn)行另一個時空跳躍，前后不過幾分鐘時間。

他選擇了池嘉言的第二個死亡瞬間——十三歲這年，池嘉言差點(diǎn)溺水而死。此時，池嘉言的父母因登山時發(fā)生的意外事故早已雙雙死亡，爺爺也不在了，名副其實(shí)的孤家寡人。死神選擇在這個時候把他帶走，對未來影響是最小的。

春楠市在這近十年的時間里發(fā)展得很好，處處高樓大廈林立，專為富人修建的別墅區(qū)也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池嘉言的爺爺死后留下幾處房產(chǎn)，全部都落入了池嘉言的叔叔手中，以至于對方富得流油，也在別墅區(qū)買了一幢房子。相比之下，父母故去的池嘉言過得較為清貧，只是偶爾被他們救濟(jì)一下，權(quán)當(dāng)盡了親人的義務(wù)而已。

池嘉言這次溺水的元兇便是他的堂哥池瑞。

“嘉嘉，你們換完衣服出來了沒有？”池瑞和一群朋友都換好了泳褲，坐在太陽傘低下插科打諢。

他們這一群都是剛成年的男生，不是暴發(fā)戶就是富二代，聊的無非也就是泡妞、賭錢，渾身彌漫著青春期蠢蠢欲動的荷爾蒙sao氣。腦子里每天想的就是那檔子事，說上幾句話就不免冒出一些葷段子。

話音剛落，布滿薔薇花的磚墻隔斷后就走出來一個纖瘦的人影。

死神站在不遠(yuǎn)處，一時之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此時的池嘉言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五歲的小團(tuán)子了。在這個時空，時間早已過去了八年，足夠一個懵懂的圓臉小奶娃，變成一個清雋的少年人。

“來了?！蹦莻€少年人說。

少年便是十三歲的池嘉言了。

池嘉言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面穿著沙灘褲，相比于那一群十八、九歲打赤膊的人看上去要保守很多。他如今已經(jīng)有了一點(diǎn)死神所見過的二十七歲模樣的雛形，皮膚白皙，眉眼清澈，是個好苗子。

“秋秋呢？”池瑞伸著脖子往他后面看，“我不是說把秋秋也帶來嗎？”

“這里都是男生，秋秋姐說不太方便?！背丶窝缘?。

“什么意思？”

“秋秋姐沒來?！?/br>
旁邊一個黃毛起哄道：“喲，池瑞，你不是說你弟一定把人帶得出來嗎？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攻略得了人家公主殿下呢?！?/br>
池瑞把臉一黑：“池嘉言，你以為我叫你過來是干嘛的？要不是你有那個本事……我還用得著你？每個月我爸都叫你自己去銀行拿錢，他為什么自己不給你你想不明白嗎？”

池嘉言抿著唇，長睫毛覆在瞳仁上，看不出情緒。

“別不出聲！”池瑞走過去推了他一下，“你這個災(zāi)星，你說說你能辦成點(diǎn)什么事兒？”

池嘉言似乎被這句災(zāi)星刺痛了，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還是道歉：“對不起。”

黃毛那群人見他們兩兄弟這樣，便紛紛道：“別說了，跟一個小孩兒較勁沒意思。你，嘉嘉，快點(diǎn)打電話把于小秋叫出來。今天我們準(zhǔn)備了很多節(jié)目，全是為她安排的，保管她看見了感動得一塌糊涂痛哭流涕?！?/br>
這些都是人渣。

池嘉言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們。

高中時代就搞大女生肚子，同時跟好幾個女生交往，打賭互相去撩對方的女朋友，什么下三濫的事情他們都干得出來。他們口中的于小秋是池嘉言的鄰居，很漂亮的一個舞蹈系女生，氣質(zhì)高雅。有天被池瑞碰巧看見了，非得說一見鐘情要追人家，仗著自己有點(diǎn)錢，根本不把于小秋當(dāng)成人看待。

“秋秋姐今天學(xué)校有彩排?！背丶窝缘?，“來不了。”

“彩排而已嘛，哪有談戀愛重要呢？”黃毛掀開墨鏡，湊過來道，“是不是你也喜歡于小秋，怕被你哥泡了??？”

池嘉言的臉唰的就紅了。他并不是真的喜歡于小秋，而是非常不習(xí)慣別人拿這種事來說，他才沒有那些齷齪的心思。

“我沒有——”

話音剛落，池瑞就走上前來一腳把池嘉言踢到了泳池里：“癩蛤-蟆想吃天鵝rou，你他媽想死！”

這泳池建得深，最深處有一米八，池嘉言一落水就被沒了頂。

他根本不會游泳，掙扎間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灌入了口鼻，他竭力的想要呼叫，可是他每一張嘴，那水就嗆得他幾近窒息。

泳池里翻騰起巨大的水花，岸上的人卻看著水里哈哈大笑。

“救、命……”池嘉言浮出一點(diǎn)就立刻沉下去，“我不會……”

“哈哈哈哈，你弟這是小雞下蛋呢，這么會撲騰?！秉S毛樂道。

池瑞臉色陰沉，他知道池嘉言不會游泳。

其余的人見他都沒反應(yīng)，更不會貿(mào)然跳下去，甚至都覺得欺凌弱小是件有趣的事情。

“救命——”

水再次沒過了頭頂。

死神站在池瑞旁邊，水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帶著面具，身著黑衣，面無表情。

這是一個完美的死亡瞬間。

寒意彌漫了泳池附近，似乎連周圍的喧囂也即刻停止了。除了池嘉言在水里的撲騰聲和大口大口的被動吞水聲，周遭都安靜得可怕。

“我他媽，怎么覺得這么冷呢?！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