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一夜沒睡好似的。

顧孝成揉了揉眼睛，感到方杰正看向自己，也抬眼朝他一看?；蛟S顧孝成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這張臉的狀態(tài)，所以只是看過去，也沒想著遮掩一下這種蒼白。

方杰本想問他怎么這副樣子，難道沒睡好？可不知怎的，沒有開口，只是轉(zhuǎn)而想著等等就去買早餐，再加杯咖啡讓他提提神。

顧孝成見他并不說話，于是剛想掀開被子下床去，他想先上一下廁所?？墒呛鋈幌氲阶约涸缙饡r下面那部位的“驚人”狀態(tài)，怕又引起一些尷尬，于是只好將掀被子的手停住了。

方杰又怎么會不知道狀況，就將寫字桌前面的椅子拉開來，坐下，跟顧孝成說：“我在房間里坐會兒，沒到七點那個肯德基也不開門。你等下要不要咖啡？”顧孝成想了想，說：“你決定吧?！狈浇懿恢醯?，聽到了“你決定吧”這四個字時覺得有一點點的奇怪，比聽到“要吧”或是“算了，不喝了”這樣的回答要奇怪，卻又捉摸不到那個奇怪的點，所以眉心向中央湊了湊，卻不再說什么了，轉(zhuǎn)而伏到了桌前，劃手機(jī)，看些胡編亂造的網(wǎng)絡(luò)新聞。

留了一個背影給顧孝成，也好讓他掀了被子、披件衣服就下樓去上廁所。

這天是星期天，方杰照例看小店、設(shè)計樣品地這樣過了一天，晚上九點后，又陪顧孝成回了一趟家。他們由正門那道拱門進(jìn)去，往左看竟然見到之前枯黃漂浮的荷葉已經(jīng)不在了。他轉(zhuǎn)頭問顧孝成：“那個荷葉怎么沒了，被人清掉了？”顧孝成說：“我爸今年關(guān)照不要清那個荷葉，等爛了腐了溶到水里去作肥，所以一個秋冬都沒清過?！?/br>
顧孝成現(xiàn)在腳好走了一點，已經(jīng)不需要方杰架著他了。只是還非得他陪著，說萬一過一個馬路，那車來車往的，他點著一只腳，死命走也走不快不是很危險嗎？方杰嘴上說著“有什么危險的？我爸比你還瘸，你看他不也過馬路過得很順利？”可是心里面還是認(rèn)同顧孝成的話，覺得他這樣單獨過馬路是不太^安全。

進(jìn)了院子里頭的那一個小拱門，就是顧家平時住人的房子所在。左邊一大片二三層的樓房，右邊一小片平房。樹木與草地間有白色仿古磚鋪成的小路，寬度夠三四個人并排走，有些是蜿蜒狀的，有些是瀠洄狀的。粹白的路與粹白的墻相映。樓房前的那片湖的水是很濃釅的那種藍(lán)。又是一片藍(lán)藍(lán)白白，就跟方杰第一次來時進(jìn)的那間客廳里頭的感覺一樣，一片藍(lán)藍(lán)白白相掩映著，中間還夾雜了幾絲或幾小片橙色。

方杰走著看著——他陪著顧孝成走路，雖說不用再架著他了，可是走的步調(diào)卻得配合他，就是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想起了第一次來時在顧孝成坐著的那客廳里，見到顧孝成手肘里抱著的那只吉士橙色的靠墊，他就問：“你家這個園林里不會還種桔子樹吧？”顧杰成偏頭看了他一眼，說：“是啊，你怎么知道？有小桔子樹，還有金桔樹。金桔每年能采很多，我媽是不會自己去腌的，都是拿到外面去請她朋友幫腌好幾罐咸金桔。”說完，還手一指，指著一片在這時節(jié)禿了枝頭的矮樹，說：“呶，那兒就是?！彼霸捓锼f的“請她朋友幫腌”，而實情是拿到他爸那會所里，讓里頭的師傅腌漬。

方杰原先第一次來時看這小拱門里面的房子有現(xiàn)代感，倒不是說它們像現(xiàn)代的房子，依舊是仿古的建筑，房頂還是黑瓦疊疊的，樣式是兩面坡、四角向上鉤起的懸山頂，房子四周有回廊，房前的湖面上有板橋。只不過就是過去真正的古建筑里上的窗欞屜子是夾紙或是夾紗的，可他們這個是夾的鋼化玻璃。

顧孝成這次拿了幾套開春要穿的衣服，因為天氣有逐漸轉(zhuǎn)曖的跡象了。方杰就坐在他房間里頭的床尾，看著他打開那一長排的衣櫥，看著里面掛著的、摞著的全是高檔貨，他默默的沒有說話。

顧孝成揀了幾件往袋子里裝，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方杰，見他沉默在那里，就說了一句：“可惜我跟你不同碼，不然這里面的衣服你就可以隨便拿去穿。”方杰說：“誰要穿你穿過的?！鳖櫺⒊杀緛硐胝f：看看你這個人，說兩句話都這么沒勁。

后來一想，就轉(zhuǎn)成說：“你看看你，我連你八^九塊一條的純棉大褲衩都肯穿了，你連我一件衣服都嫌棄?！狈浇芤宦?，一想到那幾條褲衩，就說：“你這回再帶幾條內(nèi)褲過去。我就不信你沒內(nèi)褲，老穿那幾條褲衩，我天天洗來洗去的都是那幾條?！鳖櫺⒊烧f：“你還別說，那褲衩真是舒服哎，就是冬天只穿著它時襠里有點灌冷風(fēng)，其他什么都好，就跟女人衛(wèi)生巾廣告上說的似的，體驗零束縛?！?/br>
方杰聽了笑了，說：“就你從來都不正經(jīng)！”

顧孝成一聽，并不認(rèn)同，說：“這就是你在瞎說了吧，你出去問問別人，問到誰誰都說我最正經(jīng)了?！?/br>
方杰脫口就說：“是啊是啊，你在別人面前要多正經(jīng)有多正經(jīng)……”說著說著，忽然想到，自己這樣說不就是說“你就只有在我面前不大正經(jīng)”嗎？于是，馬上把話尾剎住，噤口不語了。

顧孝成聽了也跟沒聽見似的，并不向他細(xì)究他本來接下去要說的是什么話。

他們拿完衣服后就回方杰那小店去了。回到時時間也已不早了，兩人輪替著匆匆洗了澡。今天方杰先洗的，洗完后就坐在床上劃手機(jī)，T恤外面還套了件外套。

等顧孝成上來時，他一看他只穿了件T恤和一件黑白條紋大褲衩——老方買的那三條純綿大褲衩中的最后一種圖案，方杰就跟他說：“快把你那件外套披上，別到時候除了得伺候你那條腿，還得伺候你傷風(fēng)感冒?！鳖櫺⒊砂褜懽肿酪巫拥囊伪成蠐?dān)著的那件外套拿了披好，跟著把方杰收納在寫字桌側(cè)邊抽屜最下層的一只抽屜里的吹風(fēng)機(jī)拿了出來，插到插座上就要吹頭發(fā)。

方杰看了他一眼，說：“你坐到床上來吹啊，你看那邊也有插座，別光著兩條腿在外面?！笔诌€一指床東側(cè)墻根兒上的插座。

顧孝成本想說就這么一會兒也凍不死的，想了想算了，這人有時候嘮叨起來沒完，不聽他的他就繼續(xù)嘮叨——這只是顧孝成單方面的認(rèn)為，并沒有還原事實真相與本質(zhì)。

顧孝成就上樓來的這么一會兒，就被方杰管手管腳了兩回了，他倒也不多作辯駁，讓干嘛就干嘛吧。于是直接拔了吹風(fēng)機(jī)插頭，先鉆進(jìn)了被窩，又將插頭插到墻上，就這么吹了起來。吹完了后，上身挨近那張寫字桌，長手一伸，將吹風(fēng)機(jī)放了進(jìn)去。

第10章

這天晚上，他們兩人關(guān)燈縮在被子里后。方杰本來是一直想著：明天就是星期一了。

而事實上，一周七天對于方杰這樣的工作性質(zhì)來說是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