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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給夜添香使眼色。夜添香也不是傻子,“哦”了一聲,點點頭,挑眉瞇瞇笑,笑瞥了一眼一臉緊張的蘇棋,也不多問,接過白行簡遞給他的布包,兩人便施施然離開了。蘇白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卻沒注意到背后正在揉面的張遠塵皺了皺眉。他雖然和白行簡不熟,但也知道太書院閣臺甫是什么樣的地位,而另一位既然是和白行簡一起的,那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只是兩人卻會大老遠趕過來看一家燒餅鋪,這就有些怪哉。而且,白行簡剛才說了句什么來著,“蘇棋”?什么意思?難道指的是阿棋真名?可他一是個十指不沾陽春露的貴主兒,二來又是頭一回來這里,如何能夠記住一個普通的伙計的名字的呢?突然之間語氣的緊張又是因為什么?……只是雖然心存疑惑,此時他也沒多想,轉(zhuǎn)眼就因為招呼客人把這事兒忘到了腦后。矛盾真正的激化來自于第二日他例行的上朝:雖然皇上答應(yīng)免他早朝,但是每月初一十五等重要日子他還是都需要到宮里去早朝一趟,算是例行公事般點個到。這日,他聽到皇上早朝時問了個河木道【架空地名】連環(huán)殺人案,下面忙有大理寺的人出來回復(fù),只是這人不是大理寺卿,卻只是個少卿。他暗自疑了一下,心道這般重大的案件怎么只由大理寺少卿負責(zé),卻聽到皇上一句感嘆:“若是蘇卿在,怕這案子是早就該了結(jié)了吧!”他一激靈,猛然記起前兩個月和其他御殿將軍處事時偶爾聽到他們閑談的話題,當(dāng)今圣上掌有三才,一為兵部尚書夜添香多智近妖【這其實是諸葛亮轉(zhuǎn)世吧==】,二為太書院閣臺甫白行簡為人不出挑卻待人寬厚和善,而其三,便是、便是……他閉了下眼,怎么會忘記呢——其三,便是大理寺卿蘇棋,看似輕佻且不務(wù)正業(yè),卻機敏過人斷案無數(shù),與白行簡交好。【原先還想來個兩人合稱“白謀蘇斷”(房謀杜斷)的,后來覺得這倆人沒這么厲害……】呵,那個被喚作“阿棋”的普通伙計,誰能料想到竟是當(dāng)朝“三才”之一、大理寺卿、京都貴胄之家蘇府大少,蘇棋!呵呵,這么想來,還真是好笑呢……張遠塵微微冷笑,想到那人在被問到家世時輕描淡寫兩句帶過、三真七假的杜撰脫口而出的神態(tài),似乎是有些不安,更多的卻是輕松與不在意。……不在意?是從沒在意過父親對他的善待、從沒在意過這個謊言被揭穿后的代價、也從沒在意過自己和他之間的情分吧,呵,說不定,這師兄弟的情分,也只是自己一人之念,看在他眼里,不知道會成什么樣的不屑吧!【我總覺得“情分”這兩個字有歧義,說的他們倆之間有什么似的……(難道沒有么?!)】蘇棋,蘇家,平白隱瞞了姓氏,就以為永遠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么?下朝后,張遠塵回到燒餅鋪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因為店里暫時沒有客人,蘇棋正在專心對付一團面團,捏扁捏圓打算做出個什么花樣來,抬頭看到他,便叫了聲,“師兄!”張遠塵走近了,在他對面坐下,頷首道,“阿棋?!?/br>蘇棋一愣,覺得今日張遠塵氣場不對,正想開口問,就看到對面人抬起眼來,一雙墨黑的眼睛平靜得不似平日,黑色的漩渦下隱藏的不只是和往日一般的淡然,更是憤怒和冷漠,這一眼過來,好像看的是一個陌生人,更像是,仇人。張遠塵看蘇棋不出意外地發(fā)愣,一勾唇角,慢悠悠道,“或者,我還是應(yīng)該叫你,蘇棋。”蘇棋沒有意料到,臉瞬間僵硬了,盯著張遠塵張了張嘴。“當(dāng)朝大理寺卿蘇棋,皇上眼前的紅人、怡忻‘三才’之一,京都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人稱‘蘇風(fēng)棋韻’……”張遠塵淡淡陳述,頓了頓,“除了這些,還有什么嗎?”蘇棋吸氣道,“師兄我知道我瞞著你和師傅不對,我只是……”張遠塵又笑笑,“當(dāng)然還有,你還是京都百年蘇府大少爺,前相蘇僑墨之孫,銀商龍頭蘇競之子,對么?”蘇棋有些微微變色,“師兄,你到底想說什么?”張遠塵咧開嘴,眼底的陰霾一覽無遺,“問問令祖【不知道尊稱別人祖父用什么,于是瞎掰】,問問令尊,還記得三十年前貴府走丟的蘇家小姐、令祖之幺女、令尊之妹、蘇大人你的親姑姑——蘇櫻么?”第九章三十年前貴府走丟的蘇家小姐、前相蘇僑墨之幺女、銀商龍頭蘇競之妹、大理寺卿蘇棋的親姑姑——蘇櫻……這么一長串尊貴的修飾,都冠在那個被遺忘的女子的頭上,卻始終磨滅不了她受苦受難的短暫一生。蘇棋沉默了,他明白了張遠塵的意思。半晌,他忽然呵呵笑起來,語氣里不知道是嗟嘆是嘲諷,“張將軍以為,我蘇棋來這里,是為了替蘇家償還對小姑姑的虧欠的么?”這回輪到張遠塵抿著唇不語,目光冷冷。蘇棋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沉默的張遠塵,“師兄,我只問你兩點。第一,幾十年前諸王紛戰(zhàn),亂世中蘇家也不過自求多福,保命途中走失幺女并不奇怪,而后我祖父與父親多年尋找我的小姑姑未果,祖母最后憾然離世,你覺得,我們蘇家到底對小姑姑有何虧欠?頂多,只能怪小姑姑紅顏薄命,生于亂世,命運坎坷,那么師兄你第一個要征討的應(yīng)該是當(dāng)年內(nèi)亂的皇族才是吧?”張遠塵沒說話。“第二,我只是個后輩,當(dāng)年亂世時未滿十歲,對小姑姑并沒有多少記憶,就算是蘇家要償還她,何必要用這種方式?何苦要蘇家現(xiàn)在的少當(dāng)家來燒餅鋪子吃苦?”蘇棋俯下身來,“師兄,不,表哥,輪到你回答了。”張遠塵看他一眼,蘇棋沒有回避,兩張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對視許久,最后的結(jié)果是張遠塵冷著臉離去,而蘇棋笑嘻嘻招呼客人。店里的客人來了又走,蘇棋閑下來的時候靠在案板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圍裙上的面粉。臘月街頭已帶了年味兒,周遭喜慶,對面街角一只虎皮花貓懶洋洋地舔著自己的皮毛,蘇棋像是在看它,又像是什么也沒看。他苦笑一下,自己處心積慮隱瞞自己的身份,又何嘗不是害怕這一天的到來?確實,他初來張家燒餅鋪的時候并不知道張大餅和蘇家的淵源,只是在聽他說他的妻兒的時候,腦內(nèi)靈光一閃而過,記起些什么,然后便是刻意去追尋的三十年前掩埋已久的故事,從此以后,說愧疚說彌補,不是沒有的,雖然剛才他能夠理直氣壯對陣張遠塵說“我們蘇家到底對小姑姑有何虧欠”,但事實上,他仍是覺得蘇家有所理虧,試想,當(dāng)年若是蘇府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