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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打殘。唐家人雖將這件事壓下了,但云齋先生無法容忍,還是將唐廣燕逐出了書院。唐廣燕走的時候曾撂下狠話,說等他日后杏榜題名,再去問云齋先生悔是不悔?因此聽見他成為經(jīng)魁,書院諸人心情都很復雜,也并沒有很高興。第48章第48章另外,還有一件事也讓程巖頗為不安。他曾經(jīng)給了周正德和馮春陽一點提示,若兩人撐不住供他出來,叫人知道他早知其中“關(guān)節(jié)”,就憑眼下“寧可錯殺一百”的架勢,說不定他就要倒霉。可當時,他又怎能算到今天的局面?“聽說這回刑部來的那位大人非常嚴酷,不知皇上為何點他?”“是啊,就連去年末抓到的那個幽國細作也經(jīng)不起他的刑手段,何況是咱們這些文弱書生?”“這么看來楊文海和魏渺都是硬骨頭啊……”一人話鋒忽轉(zhuǎn),“不過皇上為何會讓刑部和都察院來查?就連八年前那次荒唐的舞弊案,皇上也先讓湘省自查的?!?/br>建和三十年秋闈,湘省鄉(xiāng)試的正、副主考官收受賄賂,所取中者乃是由賄金多寡排列名次。事發(fā)后,很多人不敢相信這兩位高官居然敢如此簡單粗暴地蒙騙皇上,蒙騙朝廷,但最后查出來情況屬實,他倆還真就膽大包天地把天下人都當做了傻子!胡曦嵐沉默片刻,“據(jù)說前些日子,皇上盛怒之下曾說南方的科舉取士已讓他不敢信任了……”“思宜?!背處r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知道今天務(wù)必要走這一趟,便道:“徹查此案乃是皇上下的旨意,他們只是聽令行事。”說罷,他又對那位官差道:“我就是程巖,我跟你們走?!?/br>那官差見程巖如此上道,態(tài)度更好了些,也不來押他,就守在他兩側(cè)與他一塊兒出了雅間。莊思宜本想要攔,卻被胡曦嵐拉住,后者嘆了口氣,“程兄說的對,皇命為尊,官差也是聽布政使司的命令,我們阻止不了的?!?/br>一句話就像一盆冰水,將莊思宜沖上頭的熱血迅速冰凍,他蒼白著臉沉默了一瞬,“我知道了,我會回家請曾祖父幫忙?!?/br>說完,他轉(zhuǎn)身朝眾人拜下,“也請諸位盡可能地幫阿巖一把,莊某感激不盡。”其他人一怔,他們還是頭回見到莊家這位少爺如此低聲下氣。幾人趕緊將莊思宜扶起,紛紛承諾會想辦法為程巖奔。獄卒眉頭一皺,“莫非亞元要認罪不成?”程巖微笑,就是不說話。“嘖。”那獄卒事前被人交代過要對程巖態(tài)度好點兒,便道:“且等著?!?/br>片刻后,程巖的需求得到滿足。他慢悠悠地研好了墨,又以枯草堆充作書案,緩緩提筆。昏黃的燈火照出飄散的浮塵,程巖呼吸著牢獄中的酸腐霉氣,靜靜凝視著一張潔白無垢的紙,然后,落下一丿。他想讓天下人都聽到他的委屈,不止是他,還有諸多蒙冤的士子。他想要,借大賢之筆!夜里的南江府西街很安靜,直到馬蹄輕響劃破靜謐。“阿巖,你還在想魏渺的事?”馬車上,莊思宜見程巖心事重重,忍不住問道。兩人剛剛從鹿鳴宴上回來,見了諸位考官,又欣賞了魁星舞,作為亞魁,程巖不免被多敬了幾杯酒。他雙頰醺紅,面上卻不帶喜色,反而憂慮道:“思宜,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莊思宜頓了頓,竟叫車夫改道布政使司。程巖一驚,“這么晚了,不必了吧?”莊思宜:“去看看,看了就放心了,否則今夜你別想睡了。”程巖想想也是,點了點頭。一個個先賢的事跡躍然紙上,他們用正氣書寫人間,亙古不滅。“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br>“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br>“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br>“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浩然之氣充塞寰宇,磅礴凜然留存萬古。最后一字,落成。握筆的手突然一松,筆桿摔在干草堆上,灑下點點墨跡。程巖怔怔望著滿篇字跡,竟心生恍惚,忍不住掉下淚來。此文并非他作,而是他借了宅男記憶,寫出了這篇不存于本世界的。比起原作,他改過的文章自然不如,但卻更符合他的境遇,而那文字中的浩然正氣太過強烈,根本無損分毫!寫完這一篇文章,程巖只覺得渾身骨血仿佛被淬煉一般,讓他勇氣倍增,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緩緩抬頭,卻見牢前已不止獄卒一人,還站著一位官員,正是布政使高廣著。說來也巧,高廣著原本想來一次夜審,因為夜里是人心最為脆弱的時候,但他一入牢中,就見獄卒傻乎乎地站在牢前,而程巖正在奮筆疾書。緊張的氛圍一直延續(xù)到京城官員來到南江府,他們這些嫌疑不大的考生才總算能喘口氣。“聽說楊大人和魏渺咬死不認,楊大人還說要親自面見皇上申述,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個清廉的官,會不會有什么誤會?”一間茶社的雅間內(nèi),鶴山書院們的學生們聚在一處,有人就此問道。李敬不屑地冷哼,他之前就覺得謝林能中很蹊蹺,懷疑考官眼瞎,如今看來……“那你說說,為何謝林那等文章都能中,我可聽說,他的文章里也有那三個字。”前頭的人一頓,又嘆了口氣,“真不知這樣有何意思?科舉是朝廷取仕的根本,被他們當成什么了?那魏渺的卷子我也看了,文采出眾,筆力深刻,干嘛想不通要作弊?”“想拿解元唄,我聽說他本就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當年院試只輸一個名次錯失了小三元,一直很不甘心,這回,多半是想要多一重把握?!币蝗酥S刺道:“如果沒有那劉書生狀告,他豈不就得償所愿?”“也是,咱們常年在外,難得歸家?!蹦强忌鷫旱土寺曇?,“謝兄,你聽說魏渺那事兒了嗎?”“我、我有點暈船,先去船艙了?!?/br>“哦好,我見你臉色確實不好……”謝林都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跟被鬼攆似的逃了。他將艙門一關(guān),默默站了會兒,而后狠起一腳踹向床腿,疼得他慘叫一聲,單腿跳著坐在床沿。就在這時,船突然一個搖晃,謝林差點兒摔撲。只聽船外有人高聲道:“停船!我們乃布政使司衙門,要找一個叫謝林的舉子回去問話!”謝林眼神驚恐,面如死灰,最終軟成一灘泥滑下了床……等馬車停在龍虎榜前,街上已無人影,他們也無從得知不久前有個落第的秀才,在這里站了很久。莊思宜:“外頭風冷,你喝多了酒不易吹風,在車上等我,我去去就來?!?/br>見他要下車,程巖忙道:“沒事,一塊兒去,不然我心里老惦記?!?/br>兩人互相攙扶著下了馬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