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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在,神色如常地給程巖舀了碗湯,“相公,趁熱喝?!?/br>“……”程巖差點兒把蝦給噴出來。此后十日,程巖一直留宿莊府,莊思宜簡直受寵若驚了。到了后來,他忍不住問道:“阿巖,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不想回去?”不久,有門子前來開門,態(tài)度恭敬地詢問程巖的身份和來意。程巖剛取出莊思宜給的玉佩,那門子便道:“可是程公子?”程巖一愣,“正是?!?/br>門子頓時更為恭敬,稍稍彎腰道:“程公子快請,二少爺?shù)饶嗳樟?。?/br>程巖笑了笑,便跟著莊府的下人進了門。莊府極大,程巖順著一條巷往里走,沿路宅廳連綿,屋難計數(shù),僅是巷西的宅子便有五進。還沒等他走到茶廳,就見莊思宜出現(xiàn)在前方,見了他朗聲喊道:“阿巖!”程巖也忍不住露出笑來,“莊兄?!?/br>“我當時沒有答應,只告訴他三郎非我弟子,程家也希望三郎能做個讀書人?!焙7蜃永^續(xù)道:“侯爺走的時候頗為失落,說三郎若跟他修習兵法,日后有了機會,必將戰(zhàn)伐有功,業(yè)當封侯?!?/br>“真、真的?”程巖激動得都結巴了。海夫子看出他心動,微一頷首,“我便想著跟你說一聲,若你們愿意,我可以給侯爺寄一封信。”極致的誘惑擺在程巖面前,他只要稍一點頭,等待程松的就是一條錦繡大道。但忽然間,他冷靜了下來。程巖對著程松招招手,后者小跑過來,仰頭看他。“三郎,你喜不喜歡當將軍?”他知道說別的程松不懂,但“將軍”一詞程松還是能明白的。莊思宜大步上前,沖著對方道:“曾祖父,這便是我跟您提過的好友,程巖?!?/br>老人緩緩抬頭,當程巖的目光觸及對方的視線,身子不自覺緊繃起來,趕緊躬身行禮。其實莊敏先的表情稱得上和善了,但多年為官,威儀已融入對方骨血,舉手投足都讓他倍感壓力。“不必多禮,快來坐吧?!鼻f敏先抬了抬手,示意兩人入座。不論前世今生,程巖都是頭一回見到這位權勢滔天的昔日首輔,眼前的莊敏先雖有些憔悴,但雙目有神,腰背挺直,看上去不過六七十。但若程巖沒記錯,莊敏先今年已八十有一了。他見莊思宜正關切地詢問莊敏先的身體,不禁就回想起前生莊敏先病重時,莊思宜抱著他痛哭的那一幕,也是他記憶中極為深刻的一幕。當時,京城危機剛剛解除,他和莊思宜也因為新帝一事反目,很久都沒有說過話。那天下著小雨,莊思宜突然跑來他家,他原本還想譏諷幾句,但一見到莊思宜比鬼還難看的臉色就啞口了。當莊思宜抱住他時,對方的身上的寒氣幾乎將他凍僵,他聽見對方低低喚他名字,一遍又一遍。之后,他感覺到脖頸上guntang的淚,才知道莊思宜哭了。也因為這一抱,他和莊思宜的關系稍有些緩和,第二天,他甚至還親自送了莊思宜離京。但此時回頭再看,那竟是兩人之間最后的溫情。程巖抿了抿唇,抑制住胸中煩悶,認真聽莊敏先講話。兀自發(fā)了會兒呆,程巖將視線移向沉睡中的莊思宜,此時兩人離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見對方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顆淺褐色的痣,在稍稍偏左的位置。他不知從哪本雜書上看到過,說鼻梁主男子性/事,鼻梁有痣的男人,多半房事上有隱憂。想到莊思宜前生不孕不育的結局,程巖不禁流下了同情的淚水。又眠了會兒,困意再次來襲,程巖知道自己不能再躺下去了,趕緊下床洗漱。當天,自然是莊思宜送他去碼頭,一直到船都要走了,莊思宜還拉著他不停說話。船上有人看不過眼,催促道:“還走不走???話那么多,小兩口都沒你們這么黏糊?!?/br>程巖:“……”莊思宜:“……”等程巖上了船,莊思宜還在碼頭上喊,“阿巖別忘了,正月十六我們一塊兒走?!?/br>其實書院的春學本是每年正月二十六,但因為程金花的存在,程巖實在不想、也不敢在家中多待,莊思宜一提他就同意了。江水滔滔,船越行越遠。程巖站在船頭上,看著莊思宜的身影逐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莊思宜知道,蘇家既然敢坑莊家,那莊家就必定會吸干蘇家的血,他只要等著看就好了。與此同時,程巖正領著程松往六水村去。他早早就起床了,因為害怕遇上程金花,天還沒亮就抱著“護身符”三郎出門。此時程松的小手正拉著他食指,嘰嘰喳喳說著上學的事。程巖見小三郎依舊活潑可愛,暗自松了口氣,他起初還擔心過三郎會受海夫子影響,變成個不茍言笑的“小老頭”。兩人到了海家,海夫子一見程巖也愣了愣,直到聽說了原委,方才了然道:“確實有消息說鶴山書院的藏書閣被燒了,還說云齋先生差點兒葬身火海,原來是真的?!?/br>海夫子嘆了口氣,又道:“聽聞你們書院中有位學生,不顧自身安危救了云齋先生,還護住了書閣中大多珍藏,可是真?”程巖:“……”海夫子微微搖頭,“你誤會了,三郎勤學,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但……”他的視線移向程松,后者歪著腦袋看他,一副懵懂的樣子。“但我覺得比起行文,他可能更適宜習武。”“習武?”程巖怔住,“夫子何出此言?”海夫子:“我沒跟你提過,我有位故人從武,前一月,他的幼子來拜訪我……”“敢問那位故人是?”“晁展。”程巖腦子里“轟”的一聲響——晁展,便是那位曾讓幽國大軍聞風喪膽的名將,定安侯晁老將軍。第39章第39章但程巖只覺得煎熬,他每天盡量早早出去,晚晚歸家,和程金花錯開,一直等熬過正月十五,他便匆匆收拾包袱逃往南江府。還好,書院里沒有程金花。這一年春來得早,河堤柳樹早已發(fā)了新芽,岸邊桃花映得江水緋紅。莊思宜站在船欄前,望著淙淙江水嘆氣,“我還說春日桃花好,咱們可以再嘗嘗那桃花魚,沒想到桃花有了,魚卻沒了。”“船家都說了,只有秋季才能釣上來那種魚?!背處r憑欄遠眺,見極目之處一片桃粉,美不勝收。忽然間,他望見了一座頗為眼熟的山崖。“對了,莊兄,你可還記得慕容紫魅?”“誰?”林氏愣了愣,“也好,等大郎考了狀元,說不定還能娶個官家小姐回來!”她這句話可是搔中了程家大多人的癢處,一桌人都露出笑來,除了……正咬唇幽怨地盯著程巖的程金花。程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點兒過了大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