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但你和吳姑娘本就不配，她是舉人女兒，你……如今吳舉人舍得花五千兩補(bǔ)償你，你又何必不知好歹呢？”

“給我閉嘴！”程老爺子勃然大怒，就連程根也狠狠瞪了林氏一眼，嚇得林氏立刻安靜如雞。

李氏哀哀戚戚地哭道：“分明是他吳家背信棄義，哪里是我兒不知好歹？他們吳家的銀子咱們不稀罕！”

程柱則冷著臉，殺氣騰騰地說：“大郎會考中?！?/br>
對著一家子倔驢，林氏幾近絕望，哀求地看向兩位長輩。

但程老爺子只是吐了口煙，毫不猶豫道：“大郎的事，讓他自己做主，日后不許再提?！?/br>
林氏氣哭。

但程巖臉上的笑卻藏也藏不住，前生他真瞎了眼，居然看不見家人待他的心意。

忽然，他想起林氏剛才說吳舉人曾在鶴山書院待過兩年，便道：“我們不要銀子，但可以請吳舉人為三郎寫一封薦函，將來三郎就有機(jī)會去鶴山書院念書?！?/br>
鶴山書院？！

程家所有人都驚呆了，那可是大安兩大書院之一，培養(yǎng)出的高官名士不知凡幾，傳言只要入了鶴山書院，最差也是一個舉人！

林氏一時忘了哭，抖著嗓子問：“吳舉人能答應(yīng)？”

程巖：“不過一張薦函，最終能否入書院還要看三郎自己的本事，吳舉人為何不應(yīng)？其實(shí)鶴山書院每隔幾年也會開山收學(xué)生，可競爭激烈非常，如果有了薦函，三郎的機(jī)會就更大一些?！?/br>
程老爺子沉吟半晌，道：“三郎年幼，想念鶴山書院至少得蒙學(xué)以后，若吳家真答應(yīng)寫這封薦函，就讓吳舉人寫你的名字。”

程巖搖搖頭，自信一笑，“爺，您放心，三年后，鶴山書院必有我的名字?！?/br>
此言一出，林氏直接將白眼翻上天。

翌日，程巖婉拒了程家人的陪同，獨(dú)自前往位于銅陵縣的吳家。

銅陵縣既然在武寧縣隔壁，城外自然也有難民，但人數(shù)卻比武寧縣少了許多，形勢也沒有武寧那般緊張。

程巖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在下午叩開了吳家大門。

而此時的吳家后院，吳舉人正品著女兒的茶藝，忽聞下人來報說程巖到了。

吳婉華當(dāng)即面露嫌惡，“爹，他來干嘛？不是都退親了嗎？”

吳舉人示意女兒稍安勿躁，問道：“來的只有程巖一人？”

得到下人肯定的回復(fù)，吳舉人難免多想，他懷疑程巖是背著程家人來挽回親事的。

退親一事是吳家失信，但他也愿意拿出五千兩補(bǔ)償，若程巖還要無理取鬧，就別怪他不客氣！

“我去見見他?！?/br>
程巖等了約莫一刻鐘，吳舉人才姍姍來遲。

程巖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見吳舉人外表看似和善，可眼神卻不見清正，心里大致有了判斷。

兩人假意寒暄幾句，吳舉人便直入正題：“賢侄今日來此，可是為了退親之事？”

程巖：“正是。”

吳舉人：“當(dāng)年我與令嚴(yán)交好，慕他學(xué)識，才讓小女與你定下婚約。可如今你生父已逝，這婚約原本就可作廢，只是我顧及往日情分，又憐你年幼，便想多給你一些機(jī)會。但你這些年來學(xué)業(yè)毫無寸進(jìn)……”

吳舉人惋惜地嘆氣，接著說：“婉華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盼著她能有個好歸宿，此事也只能對不住你了。”

程巖原本打算好聲好氣解決此事，甚至不介意給吳舉人戴戴高帽，孰料對方背約在先，還妄圖將退婚的緣故賴到他身上？須知兩家人連庚帖都換了，又不是口頭婚約，哪里是他生父不在就不算數(shù)的？即便是鬧上官府，也是他占理。

程巖雖有事請吳舉人相幫，但也看不下去對方顛倒黑白，若他今日默認(rèn)，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吳老爺認(rèn)為晚輩學(xué)業(yè)無寸進(jìn)，可這些年晚輩也考過了童生，如今雖沒中秀才，但世事難料。”程巖學(xué)著吳舉人的惋惜樣，“就像我爹，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早逝，想不到當(dāng)年主動提出要與他結(jié)親的童生，在考中舉人后竟想要?dú)Щ椤?/br>
吳舉人面色一沉，再也端不出和善的姿態(tài)，眼底布滿陰云。

他沒想到程巖如此大膽，敢直接戳破他的“畫皮”，強(qiáng)硬道：“看來你是不想退婚了？但我告訴你，這親事你不退也得退！即便再糾纏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當(dāng)然要退，”程巖并不想和吳舉人徹底撕破臉，于是收了爪牙，說：“晚輩已帶來了庚帖?！?/br>
吳舉人有些意外，只當(dāng)是程巖怕了他的威脅，心中不屑，“既然如此，你便將庚帖拿來，我讓家仆送你五千兩銀，此事就算兩清?！?/br>
程巖：“不必?！?/br>
吳舉人愕然，隨即面露嘲諷，“可是嫌不夠？那我便添上一千兩?！?/br>
程巖：“我只想請吳老爺寫一封鶴山書院的薦函。”

吳舉人半瞇著眼審視程巖，他總覺得今日的程巖有些不同，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變了，但他并不喜歡這種改變。

“你想去鶴山書院？”

程巖：“不是我，是舍弟程松。”

吳舉人面色稍霽，若是程巖想去他還得掂量幾分，但換成對方的弟弟嘛……據(jù)他所知，那個程松還是個幼童，就算能有所建樹也要十幾二十年后，根本不成威脅。

“既然你已想好，我答應(yīng)便是。”

如此，程巖和吳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程巖一走，吳婉華就從堂中屏風(fēng)后繞了出來，得意道：“哼！還算他識相?！?/br>
吳舉人笑而不語。

吳婉華想了想，又道：“不過他居然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爹，您說程巖不會反悔吧？”

吳舉人：“庚帖都拿回來了，他反悔有何用？你就安心待嫁吧。”

吳婉華忙用帕子捂臉，跺了跺腳，“爹，人家不理你了！”

……

另一邊，程巖終于有心情逛一逛銅陵縣了。

和記憶中有些不同，程巖發(fā)現(xiàn)大街上多了不少女子，看發(fā)髻還有未嫁的姑娘。但她們都沒戴帷帽，就這么大大方方任人打量。

雷劇中好像也有類似的畫面，程巖猜測，多半是衍生世界對女子多有包容，這就難怪吳家敢來提退親。

換了前生，一旦誰家里有姑娘退了親，不論主動被動都很難再找到好親事，甚至?xí)B累族中其他女子的名聲。想當(dāng)年他娘帶著他改嫁，也是經(jīng)歷了一些波折的，還好他娘是鄉(xiāng)下人，不像城里那么多規(guī)矩。

僅從這一點(diǎn)來看，雷劇倒是比原來的大安好。

程巖心情不錯，一只腳拐上了銅陵縣的主街，周圍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街上人聲鼎沸，街邊擺著各類小攤子，有賣首飾的、雜貨的、蔬果的、吃食的……更有挑著擔(dān)子沿街叫賣的小販，吆喝一聲高過一聲。

本是生機(jī)勃勃的畫面，程巖卻渾身直冒冷汗，他使勁揉揉眼睛，簡直懷疑自己中了邪！

——街上每個人都是面目模糊，如果不看衣著，程巖連他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可怕的是，居然還有人可以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