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搖頭，從來要什么有什么的她一跺腳，非常不服，等儲位結(jié)果出來，楚淮引身邊早就有人了。

在她看來，楚淮引一定會以正妃之位當(dāng)作拉攏重臣的籌碼，只要他爹應(yīng)下……

孟槐菡掃過一個個淺笑嫣然的貴女，一群廢物！再喜歡楚淮引又有何用，連看不都敢看，拿什么跟她爭？

丫鬟見孟槐菡似乎忘記了正事，附耳在她身邊說了什么。

孟槐菡嘴角一勾，“人到了？我們?nèi)タ纯??！?/br>
她避開眾人，站在通往后門的小徑等了等，不一會兒，有人領(lǐng)來一個面色蒼白的丫鬟，她舉止輕浮，神情畏縮里隱約帶著世故的放蕩，病氣纏身，朱顏憔悴，不像孟府的丫鬟。

孟槐菡退了兩步，用手帕捂住鼻子：“離我遠一點?！?/br>
那女子退了兩步，孟槐菡又道：“我現(xiàn)在帶你過去，讓你做的事，都明白了嗎？只要孟侜碰了你，又被人看見，按我爹的做派，你就是孟家的二少奶奶沒跑了?？杀饶阍谀枪礄谠豪餁埢〝×?，病斑累累，被趕出去要強一千倍！”

女子被孟槐菡戳中痛處，面色一白，容顏老去對任何賣臉為生的女子都是巨大的打擊，更別提她還染了那種不干凈的病，所有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看見女子搖擺的神情慢慢堅定，孟槐菡輕蔑一笑，絕路上的人最經(jīng)不得誘惑。她倒要看看，一個在父親大壽之日，不招呼客人，反而領(lǐng)了勾欄院有病的妓子來家里廝混的畜生，還有誰家小姐敢嫁！

“菡兒你在做什么？”

孟槐菡身體一震，頭腦空白一瞬，才聽清這個聲音是她親哥。她撥了撥頭發(fā)，換上嬌柔的嗓音，“哥，你怎么在這？”

“菡兒你一未出閣的姑娘家，哪里學(xué)的這些！要是讓外人知道你、你……懷疑你也……”孟槐道只是出來喘口氣，他不太適應(yīng)京城這一套，宴席上比他身份高的比比皆是，周氏不停催促他去結(jié)交，好像回到以前的某個時候。

“把她送回去。”孟槐道嘆了口氣，怎么說都是孟家人，出了丑臉上也無光。

“我不。”

“菡兒聽話?！?/br>
“我這都是為了誰？！你想想娘，她受了多少委屈！你辛辛苦苦在外謀職，一年回不了兩趟家，不知道我們受了多少欺負。爹爹避嫌不愿意提拔你，孟侜呢，他用計逼娘拿出那道圣旨，第二天就領(lǐng)旨上任大理寺正，毛都沒長齊就處處壓你一頭。你看外面那些賓客，有多少人現(xiàn)在還認為孟侜才是孟家嫡子！”

那道圣旨本就是下給姜瑤的，姜瑤死后被周氏占為己有，藏著不給孟侜，孟侜用了點計策才讓周氏交出來。

到了孟槐菡這里，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槐道不為所動，孟槐菡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話鋒一轉(zhuǎn)道：“哥，你知道今天林jiejie也跟著林夫人來我們家了嗎？”

見哥哥被吸引了注意，孟槐菡心里一喜：“我知道你喜歡林jiejie，林jiejie也有意思。但林夫人閨中就與和姜瑤交好，今天娘替你探口風(fēng)，但林夫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看上了孟侜這個兒婿，指不定明天就有什么指腹為婚的傳言。那時哥你怎么辦？林jiejie怎么辦？你忍心看她嫁給孟侜，你們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互道大哥弟妹？”

孟槐菡一句句都往他哥心窩子上戳。

孟槐道臉色大變，陡然后退了兩步，他張了張口：“霜兒、不，林小姐她真這么想嗎？她也對我……”

“是?！泵匣陛湛隙?。而事實上她和周氏一樣，討厭任何與姜瑤有關(guān)的人和事，根本沒和林小姐說過一句話，更不知林小姐內(nèi)心所想。

孟槐道僵直在原地，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當(dāng)孟槐菡越過他身邊時，他右手虛虛攔了一下。

“嗯？哥？”

孟槐道頓了頓，轉(zhuǎn)而抬手遮住午時刺目的日光，慢慢閉上了眼，任由meimei帶著人去毀掉他的弟弟。

他想起自己跟著周氏來到京城時，剛剛?cè)龤q，孟家主母還是姜瑤，周氏白天讓他對姜瑤客客氣氣地叫夫人，晚上掐著他的胳膊哭罵他不爭氣不討孟甫善喜歡。

小孩兒不懂大人間的矛盾，只知道姜瑤分給他很好吃的糖，陽光落在姜瑤的衣服上，是比周氏更暖的溫度。姜瑤還讓他摸過尚在肚子里的弟弟，說等大將軍擊退外敵戰(zhàn)勝歸來，她便會離開，弟弟不會跟他搶孟家的一切，笑著問他還會討厭這個弟弟嗎。

他當(dāng)時怎么回答的？

孟槐道眨了眨眼，眼里一片干澀。

他說“我會保護弟弟”。

童音清脆，擲地有聲。

第8章

可是后來，周氏不斷跟他說著“姜瑤不會走了，孟侜要跟他搶爹爹”，聽著聽著，孟槐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忘了這句話。

他看著孟侜一日日被meimei欺負，父親漠視，母親縱容。他學(xué)會了熟視無睹，這個家讓他倍覺壓抑，最后提出外出為官的想法。

他現(xiàn)在和其他人一樣了。

……

楚淮引在宴席呆了會兒，臺上的旦角咿咿呀呀，他借口逛一逛花園，腳卻往孟侜的住處抬。

邊走還邊問：“季煬，你知道他住哪里嗎？”

季煬默默跟著楚淮引又快又急的腳步，心想您這哪像是不知道的，但面上還得配合：“屬下不知，但隨便走走，應(yīng)該就能看見?！?/br>
經(jīng)過一片湖，面前是一個破落的小院子，樹蔭隱蔽，蚊蟲滋生，春夏秋冬沒一個時候適合住人。楚淮引皺眉，他知道孟侜在孟家待遇不好，沒想到這么差。

兩個不長眼的護院攔住去路，粗聲粗氣：“二少爺身體抱恙，夫人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擾?！?/br>
季煬剛想說你沒長眼吧，淮王去哪兒還沒有去不成的時候。

楚淮引擺手，“原來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擾了。”

護院眼睛瞪出銅鈴大：“是王、王爺……”

“我們?nèi)e處看看?！背匆b模作樣走了一段路，趁人看不見了，縱身一躍，跳上圍墻，“你在外面等著?！?/br>
孟侜手臂抬久了泛酸，他揉了揉手腕，放下筆，準備燒掉字跡不同的練筆紙。

外頭突然傳來有人落地的聲音，鞋底踩在滿是枯葉的地板上，沙沙作響。

孟侜手一頓，迅速扯過一旁的宣紙蓋上，壓在最下面。

不等他做出下一個反應(yīng)，來人已經(jīng)逼近門口，“孟侜?！?/br>
楚淮引大概是不懂得客氣為何物，打了個招呼便進來，孟侜站在原地，平靜地像是街上遇見老朋友一樣。

“病了？”

“沒?！?/br>
“在練字？”楚淮引哪壺不開提哪壺，甚至流露出一副想切磋的興味深情，“書法養(yǎng)人，本王也……”

孟侜不著痕跡地將露出來的墨跡折到里面，“不了，費錢。”

楚淮引一噎，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