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抿嘴唇忍笑。

“你也知道自己讀書不用功？要不是瞧在你平常成績過得去，你看我扣不扣你零花錢。”戎拓哼笑道——不過這話倒是謙虛了，戎冶的成績一直是中上游的。

學校里誰都知道，成則衷可是出了名的“沉默的學霸”，而且平常總是獨來獨往，旁人若是評價他，總有一條“孤高”。

而戎冶呢，還是一樣的好人緣，身邊總是不缺人圍繞，要論起來，關系最好的應是一個叫陳盎的。

戎冶和成則衷是隔壁班，偶有碰到便是互相點個頭作招呼，最多再加個名字、客套地笑一下，根本談不上熟稔，彼此都覺得這也就是看在兩家家長的交情上了。

只有成則衷自己知道，戎冶自殺的那一幕已是他永恒夢魘。

數(shù)不清有多少次，那場噩夢將他從午夜驚醒，每次成則衷松懈了精神，克制不了思念忍不住想靠近，只要回想一下那些畫面，就能立刻心如止水、不動一絲妄念。

第122章續(xù)篇·SoloPorTuAmor（二）

戎冶放學回到家，跟趕著上前線打仗似的隨便夾了幾筷子菜草草扒拉完一碗飯，拿紙巾把嘴一抹就擺擺手留下一句“我吃飽了”上樓去了。

吃飯細嚼慢咽的戎瓔看得一愣一愣的，連句囫圇話都沒跟兒子說上的戎拓也黑了半張臉，爾后自己在心里勸自己“算了算了”，嘴上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臭小子！”

戎冶打開電腦進入自己的郵箱新建了一封郵件，敲下了幾個字：

“阿衷，

我”

然后他的手指頓住了，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打出什么字，只默默地又按下退格鍵把那個“我”字給刪掉。

——中午午休的時候，他跟成則衷撞上了。

字面意思上的“撞上”，他甚至還不小心踩了成則衷一腳。下一秒被力道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之后，本來正在扭頭與同學說笑的戎冶才來得穩(wěn)住身形及回頭看清被撞的人是誰。

“走路看著點?！背蓜t衷皺了皺眉，面色不霽冷冷吐出五個字來。

戎冶宕了下機，然后馬上反應過來掛起笑臉爽快道歉：“抱歉，抱歉——沒事兒吧？”

成則衷也沒應他，一臉冷淡的，徑自就走了。

戎冶一時陷入難言的失落感中，表情有點兒發(fā)僵，同行的幾個男孩子都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因為成則衷方才舉動不尊重人導致的沒了面子的尷尬。

陳盎第一個忍不了，扭頭極其不爽地沖成則衷背影道：“成則衷，你拽什么??！”

剛才戎冶和成則衷兩人隱約彌漫著火藥味的小摩擦就吸引了周圍部分學生的注意力，這下子陳盎聲音再一高，看過來的人就更多了。

其余兩個男孩子也轉過身去，其中一個抬手搭住了正自身邊經(jīng)過的成則衷的肩膀口吻不善：“嘿，我說……”

結果下一秒他就被成則衷扣住了手腕某處，條件反射地痛呼了一聲，被迫乖乖抬高了手。

“我不喜歡被搭肩。”成則衷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扔下這句從容離開。

這兒的學生哪個不是特別要臉？何況中學男生個頂個的目空一切，旁邊還不少同學瞧著呢。

男生氣得頭頂冒煙，不肯善罷甘休，步子正要邁出去，被走過來的戎冶抬起手臂攔了一攔：“算了，本來也是我撞到他?！?/br>
男生不忿地甩了甩手腕，盯著成則衷背影冷哼一聲：“憑什么就這么算了？”

陳盎也臭著臉：“就是?！?/br>
戎冶聽他們對成則衷不依不饒的，臉色便冷了三分：“按我家跟他家的交情，我從小管他爸叫大伯，你們心里對他有意見可以，在我眼皮底下為難他就不行?！?/br>
陳盎下巴都要掉了，接著就壓著聲音咬牙切齒質問：“我靠！戎冶，咱們同學九年，你現(xiàn)在才讓我知道這事？！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哥們兒？”

戎冶面無愧色地瞥他一眼：“也沒人問啊?！?/br>
戎冶答得理直氣壯，陳盎簡直要翻白眼：“你倆平?？雌饋砀~片差不多生，誰特么知道你們兩個是發(fā)??？？”

戎冶低低發(fā)笑：“算不上發(fā)小——我們倆爹關系是好，我和他關系就一般吧，沒什么共同話題、也玩不到一塊兒去?！?/br>
戎冶當時的反應看起來挺正常，實際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因為中午鬧了這么一出，整個下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頻頻走神。

回想一下當時場景，就感到又沮喪，又安心，又歉然，又歡喜——心情非常之復雜詭異。

戎冶收回神思，半是苦笑地短嘆一聲，重新輸入：

我很久沒有離你這么近了。不過你推我那一下，真的不輕。

然后他將這封郵件保存、和其他許許多多像它一樣永遠不會有被發(fā)送的機會的信一樣歸入了草稿箱，就退出了郵箱。

鼠標輕擊回到桌面，戎冶身子滑低靠在椅子里瞅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爾后才調整好坐姿滑著椅子轉到另一個方向的書桌邊去，一臉郁卒且麻木地提溜起書包，拉開拉鏈掏出一疊書本和作業(yè)“啪”地甩到桌上，翻揀出一本先翻開來攤在眼前，然后拿起了筆。

戎冶一邊落筆開始做題，一邊怨念滿滿地想著：嗎的，都活了四五十年了天天回家還特么要寫作業(yè)……

正如他這前八’九年來每周一到周五早上睜開眼來也都忍不住要在肚子里糟心地暗罵一句：cao，又要扮小學生/初中生了。

至于高中生身份么……倒沒那樣排斥。

呵，我心態(tài)年輕得很，有什么好不適應的！——中年人戎冶是這么想的。

——當年戎冶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六歲時，這副身體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溺水后的短暫昏迷。

那時吐出了不少水悠悠轉醒的戎冶一邊難受地皺著臉嗆咳著，一邊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眼前人影幢幢，他的耳朵像被蒙住了似的聽不真切聲音，心里只想：怎么這邊的世界這么亮，還這么吵？

后來他才不得不艱難地消化了這不可置信的現(xiàn)實：他現(xiàn)在還是個小屁孩子；而且就因為他的餿主意，成則衷不僅跟他一起溺了水，之后被救上岸簡單急救過吐了水也沒睜開過眼，不得不送了醫(yī)院。

接下來成則衷高燒兩天兩夜，昏昏沉沉、雙目緊閉，成海門夫婦心焦地一直在醫(yī)院守護，后來成海門因為工作上的要緊事才不得不離開病房趕去公司處理。

期間戎拓差點把戎冶給揍了個屁股開花，梅嫣好容易才給勸住了——戎拓一般不揍兒子，只要動了手那就是真的火冒三丈，不見戎冶痛哭流涕、誠心悔過是消不了氣的——這次戎冶連叫“我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會了！”也不管一點用。

戎拓對成家這對姐弟是向來不吝稱贊和喜愛的，更是看重同成海門的情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