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站起來相迎，“還是這么風采過人?！?/br>
成則昭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面上掛著莞然的笑：“你也是一身好氣派。”

戎冶反而微怔。

此時店長端來了沏好的茉莉花茶和茶盞，放下后分別為兩人倒上了一杯，然后作了個“請用”的手勢便離開了。

戎冶道：“昭姐，這對孕婦有益，你可以喝一點?！?/br>
成則昭端起透明的茶盞垂眸聞了聞香氣：“小衷告訴你了？”

“恭喜。”戎冶語氣真誠。

成則昭落落大方地回應：“謝謝。”

“昭姐，其實我今天與你見面是想澄清一些事?！背聊膸酌腌娭畠葰夥找呀?jīng)開始無聲地緊張起來，戎冶兩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神情是肅然的。

成則昭姿態(tài)閑雅地將茶放下，嘴角似有若無一絲冷笑：“戎冶，剛才你好意祝福，我承你這份意也不擺臉色，但一碼歸一碼，你要是覺得跟我講幾句話就能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將一切一筆勾銷，未免太天真了?！?/br>
戎冶說：“我并非要為自己說話，我只是想你們姐弟重歸于好?！?/br>
“呵……重歸于好？”這次成則昭直接笑出了聲，不無諷刺緩緩道，“我告訴你，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你離小衷遠遠的，那么我和我弟弟什么矛盾都不會有?！?/br>
戎冶面色沉凝，雙眸深得望不到底，但仍保持著平和的口吻：“昭姐，這不可能，我不會離開阿衷也不會讓他離開我。你當是我強取豪奪也好、死纏爛打也罷，總之阿衷都是被動的，你要怪便怪我，是恨是憎我都不逃避，只是別再生阿衷的氣，他心里很不好過。”

“你以為我猜不到阿衷都是被你逼的？”成則昭的聲音更硬一分，已經(jīng)面如寒霜，“以小衷的清醒理智，他但凡有任何其他選擇都不會跟你糾纏至此！我氣的是他不僅妥協(xié)，還要維護你！小衷不好受，我難道就好受？但我就算心痛也絕對會反對到底。當初靳哲同小衷在一起時我曾經(jīng)叮囑小衷暫時不要告訴爸爸知道，可比起現(xiàn)在，我寧可在當時就幫著他們倆一起站到爸爸面前?！?/br>
戎冶神情稍僵，而后才笑了一下：“昭姐，事后做假設沒有意思，現(xiàn)在‘我’才是現(xiàn)實?！?/br>
“戎冶，你知不知道比起靳哲你差在哪里？他付出時從不強求小衷回報他，你呢，你可以想一想你至今從小衷身上得到的所有，哪一些是小衷自發(fā)自主給予你、為你做的？有嗎？你還一點不愧怍地告訴我就算小衷不快樂你也不會放手？戎冶，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無恥程度?！背蓜t昭嗤道。

“不將阿衷留在身邊我連對他付出的機會都不會有，他現(xiàn)在不開心，我遲早會讓他開心起來，昭姐，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比忠睌嗳坏馈?/br>
成則昭抬眼諷刺地看他：“你恐怕只有教他更不開心的本事，遠的不講，就說你的寶貝兒子，怎么樣，阿衷對他反應如何？”

戎冶臉色微青，沉聲答：“他已經(jīng)在我媽那兒，而且會待一段時間?！?/br>
成則昭覺得這事情很滑稽似的搖頭失笑：“你覺得這樣就行了？戎冶，你就算回到他出生那一刻把他塞回他mama肚子里去也無濟于事，除非他從未存在過……哦，還有他mama，也從未跟你有過瓜葛，小衷才算沒有因為他們母子受到過一分一毫的羞辱。戎冶，從前加上現(xiàn)在，你在我眼里已經(jīng)夠判死刑了，你還妄想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

戎冶竟坦然點頭：“我明白，所以我早就決定用下半生來贖罪。”

成則昭的音調陡然拔高了一分，冷厲非常：“你有什么臉說你明白？我這么多年捧著護著的弟弟，你居然敢這么對他！除了mama去世之外，他有生以來受過的所有不堪和折磨，全部是拜你所賜！你害得他還不夠么，非要連他下半輩子也毀了你才甘心？”

戎冶濃眉深鎖，嘴唇的線條微微繃緊了，雙眸顯得鄭重而固執(zhí)：“曾經(jīng)我做的錯事我會一一悔過贖還，就算要耗費余生我也絕無怨言……我愛阿衷，也再不想體會失去他的滋味，我只想好好守著他，昭姐，你無法想象我到底多需要阿衷，如今這世上我最不敢做的事就是教阿衷怨恨我。”

“愛……”成則昭冷冷地低笑數(shù)聲，“到現(xiàn)在你說的還是因為你需要小衷所以不敢讓他離開你，你管這個叫‘愛’？戎冶，你根本不配愛人或者被愛，你唯一精通的就是愛你自己?！?/br>
她將臉上的表情斂得一干二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戎冶：“我明確告訴你，你要跟小衷在一起，這輩子都別想過我和爸爸的關，你可以等等看小衷能忍受多久跟家人有隔閡的日子……尤其真實的情況是，他并不想要你?！?/br>
戎冶的臉色難看，坐著回視成則昭，將不多的底氣拼成盾牌：“昭姐，你未免太武斷了些，就算阿衷談不上愛我，但對我也絕對是有感情的，否則以阿衷的氣性，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強留他在我身邊?！?/br>
“你心里清楚，是你逼迫他做了他不打算做的事，小衷并非自愿，但你肯定很害怕這不過是小衷的緩兵之計吧，所以只能幻想小衷的妥協(xié)是對你有情而非逼不得已，”成則昭伸手撐在面桌上稍稍傾身，把握十足地說，“你要是真的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就是要問你敢不敢面對真相？”

——她當然知道成則衷對戎冶確實有情，但成則衷原來并不準備跟戎冶改變關系也是真，她尚不清楚成則衷的苦衷是什么，但無疑只要戎冶放手，一切就都能解決了。

所以她要戎冶懷疑、要他害怕，要他認識到就算擁有也不過是假象，在日復一日的自欺欺人中投降放棄。

戎冶雙目不瞬地看著成則昭，嘴唇緊閉著一句話也不說，兩手卻暗暗攥緊了——他沒有太多自信去直面所謂“真相”，畢竟不弄個清楚明白還有安慰自己的余地，可他又不甘心承認自己真的只是一廂情愿，一股沖動慫恿著他。

……

成則昭已經(jīng)硬著心腸冷待了成則衷好一陣子，本來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一次戎冶想要讓他們姐弟和好而說的那席話并不是沒有一點效果，就算成則昭在戎冶面前表現(xiàn)得絲毫不動搖，但事實上她回到家后看到弟弟第一眼就心軟了。

連戎冶都看得出來小衷心里不好受，我是否真的做得太過了？我說戎冶在折磨小衷，可這幾個月來我不是在做一樣的事？成則昭望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弟弟默默自問，滿心的不忍。

“你們兩位回來得正好，水果剛準備好呢，快嘗嘗，哦，則昭小姐也放心吃，都挑選過的，全是你能吃的品種，還有益呢；你們先吃著，我去讓小瓊再加一些。”幫傭的晴姐笑呵呵地端著兩個盤子走來，將東西放到茶幾上。

成則昭亦回以微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