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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靖灼便不再問了,然而她感到周圍有許多視線悄悄投過來,她警覺地四顧一圈,看見數(shù)個人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第16章妄念緣何起(二)早晨的時候,方才入睡不久的成則衷接到了戎冶的電話。“阿衷,”他聽到戎冶的聲音有著不同尋常的克制和過度的冷靜,“我搞砸了,我怕我和靖灼是完了?!?/br>……成則衷到的時候,戎冶正攜著一身可怕的沉默以及濃郁的酒氣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英俊面孔上神情疲憊而頹喪,雙眼卻大睜,無焦距地對著地磚放空。成則衷不由放緩了腳步,他在戎冶旁邊坐下,問:“到底怎么回事?”戎冶如夢初醒般動了一下,扭頭看了他一眼,聲線也虛?。骸拔覜]忍住,阿衷……我以為第一次出點(diǎn)血是很正常的,我沒想到……”成則衷明白了,卻仍是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說話的聲音恰好夠兩人聽清:“她不愿意的?”戎冶點(diǎn)了一下頭,又搖搖頭:“她今晚也喝了些酒……一開始算是半推半就,可哪個雛不是這樣?……她喊停的時候我沒有聽,她哭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昏頭得聽不到……我以為她只是單純怕痛而已,女人在這個時候不愿意,哄一哄忍一忍就過去了,以前那些……我沒想到她流那么多血,我沒想到她撕裂得有那么嚴(yán)重……”成則衷眼中神采不明,只是說:“你受謝正龍那些話影響太多。”病房門打開,醫(yī)生及醫(yī)護(hù)人員走了出來,兩人抬頭看著他們。醫(yī)生無言地看了一眼成則衷,繼而走到戎冶跟前道:“戎先生,您還是先回去吧,病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休息了,若要探視,還是等到明天。但切記,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最好不要交談太久,她需要靜養(yǎng)。”戎冶愣了愣,胡亂點(diǎn)了個頭。他們都走了,只留下戎冶和成則衷。成則衷先站起來,拉了戎冶一把,戎冶全身的重量都在往下墜,雖然沒有抗拒但也全然沒有要配合的意思。戎冶反手抓住了成則衷的手臂,抬頭看著他,眼里滿是迷茫和無措,他在求助。成則衷看著戎冶這樣的神情,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厭惡和煩躁——她把他全然改造了。成則衷冷冷甩開戎冶的手,極其漠然地看著他:“那你就待在這兒吧,沒打算聽我的就不要把我叫來?!?/br>戎冶幾乎沒有遇到過成則衷這般冷言冷語對他的時候,一時間也不由微微睜大了眼,隨即他收回了手,垂著頭低聲苦笑。成則衷終是松了暗中攥緊的拳頭,稍稍緩和了語氣,沉聲最后問了一次:“走不走?”戎冶無言地站起來,邁開了步子,跟在成則衷后面。就要走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戎冶突然冷不丁道:“阿衷,我愛她。”成則衷頭也不回:“知道。”“我不想跟她分手?!?/br>“嗯?!?/br>“原本我不會弄傷她……我不該喝那么多酒那么生氣,她也不該……那么不配合,”戎冶忽然極有傾訴欲,絮絮地顧自說著,不肯承認(rèn)這一切歸咎于他,驀地語意中又夾了火氣,“可她都跟我這么久了,憑什么還……?我對她難道還不夠?!”他將臉埋在手里,痛苦地嗚咽:“阿衷,我頭好痛……”“你到底混著酒喝了多少?還知道自己是誰嗎?”成則衷毫不同情,每個字都冷冰冰。戎冶置若罔聞,聲音悶悶的,更低了些,話卻多了起來:“我意識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心里難過。很難過,不舒服……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待在一起,阿衷……阿衷,我想我媽了,我想去看她……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就如一個難過的小孩子。“夠了,戎冶,”成則衷回身抓住戎冶衣領(lǐng),逼視著他雙眼,壓著火氣一字字道,“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嗎……窩囊極了?!?/br>戎冶雙眼烏沉沉的,一個字都沒有反駁,眉頭深結(jié)。成則衷覺得心口一下被堵上了,這個眼神卻散去他一身戾氣,他閉了閉眼復(fù)睜開,妥協(xié)得非常疲倦:“聽著,你還醉著,你該回去睡一覺……”別再逼我了。兩人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攔到了的,成則衷將戎冶塞進(jìn)后座,自己也坐進(jìn)去,報了戎冶常住的公寓地址。一路上車廂內(nèi)都是死水般的沉默。……戎拓為獨(dú)子舉辦的酒會,戎冶作為名義上的主角必然不能缺席,況且成家人也盡數(shù)在受邀之列,戎冶沒生什么枝節(jié),乖乖去了,只是全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第二日一早,戎、成二人便又來到了醫(yī)院。戎冶敲了門,里面全然沒有回應(yīng),于是他稍一躊躇,還是推了門進(jìn)去。成則衷只是站在門口。桂靖灼面如金紙地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模樣,戎冶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試著喚她:“……靖灼?”桂靖灼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將頭扭向了另一側(cè),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戎冶沉默在原地,眼神黯然了一瞬,嘴唇的線條繃直了,干脆利落地轉(zhuǎn)頭出去。成則衷見戎冶面色沉郁而克制地出來,才淡淡道:“我替你和她說幾句吧?!?/br>“謝了,阿衷?!比忠鄙钗豢跉?,點(diǎn)點(diǎn)頭。成則衷不緊不慢地踱入病房:“靖灼?!?/br>桂靖灼慢慢轉(zhuǎn)動眼珠看過來,并不言語。成則衷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開口就問:“滿分十分,你有多怨他?”桂靖灼露出一個堪稱嘲諷的笑容,不可思議道:“你這說客未免太殘酷,則衷?!?/br>“我不是來說服你的,只是隨便談?wù)?,免得你苦鉆牛角尖?!背蓜t衷目光沉靜。“……我不知道。”桂靖灼有些茫然地回答。“則衷,你把我當(dāng)作朋友嗎?”桂靖灼突然問。成則衷沒有立刻回答,最后他終于說:“我只有戎冶一個朋友?!?/br>桂靖灼笑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我不知道該再以什么心態(tài)面對他了。”她看著天花板說。“跟他在一起,熬得很辛苦?”成則衷說。“你是否覺得我不夠喜歡他?”桂靖灼反問,坦誠道,“我確實(shí)覺得……并不輕松,我知道他的感情投入遠(yuǎn)比我多,但我不是沒有喜歡過他,否則……否則我當(dāng)初也不會答應(yīng)他?!?/br>停頓了一會,桂靖灼平靜地問了一句:“則衷,其實(shí)我早就累了……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戎冶身邊的那個位置上堅(jiān)持那么久?”成則衷不發(fā)一言,沉默的目光膠著在床沿。桂靖灼側(cè)過頭來凝望他,眼神怔然。她凝視了很久,似乎每一個下一刻就要流出淚來,卻始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