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狀。就這樣，樂韻兒被起訴以故意殺人罪。

    饒是如此，樂韻兒因為懷孕取保候?qū)徎亓思摇?/br>
    事情卻很快一百八十度大逆轉(zhuǎn)。樂韻兒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一條極其偏僻的郊區(qū)小路上，并且遭遇飛車黨搶劫，被飛車黨的摩托車掛住了肩帶拖了幾十米遠(yuǎn)。樂韻兒在被拖行過程中zigong再度破裂。因為事發(fā)地點遠(yuǎn)離市區(qū)，等到救護車趕到，樂韻兒不僅沒保住她肚里的孩子，就連zigong一并摘除，這輩子再也沒有可能當(dāng)mama了。

    樂韻兒瘋了。這是法院鑒定的結(jié)果，刑期在指定的精神病院施行監(jiān)外執(zhí)行。

    坊間傳言，樂韻兒在精神病發(fā)作的時候，總是高聲哭喊同一句話：唐太太，我錯了。

    “唐太太是誰？”錢寧寧問蘇苀。

    蘇苀搖頭，她是真不知道這唐太太是誰。

    錢寧寧猜測這事跟沈成浩有關(guān)。

    說起樂韻兒，錢寧寧就想起沈成浩，想起那天在手術(shù)室外，她打了他兩個耳光。

    “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他是豁出命去救你了?！卞X寧寧嘆氣：“辦案的民警告訴我，要不是沈成浩沖出來，你……可能真就沒了?！?/br>
    蘇苀對此沉默。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蘇苀盯著院子里一溜鵝卵石甬道，說：“他說他在美國那邊讀心理學(xué)?！?/br>
    “你聽誰說的？”錢寧寧問。

    “我不是經(jīng)常收到一個海外包裹嗎？就是他寄的?！?/br>
    “你還跟他有聯(lián)系？”

    “當(dāng)個老朋友吧?！碧K苀啜了一口熱茶，淡淡回答。

    ————

    蘇苀車禍那天，正是母親凌雅意的忌日。

    蘇苀堅信是母親在冥冥之中保住了她的小命。因為以她當(dāng)時脾臟破裂和顱骨骨折的程度，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跡。事實是，她不僅活下來了，經(jīng)過一年的治療，顱骨幾乎愈合完整，甚至連頭痛等后遺癥都幾乎沒有留下。

    又是一年的忌日。

    臨江似乎從凌雅意去世那年開始，冬天絕少下雪。十年有九年的忌日，是大晴天，明亮而又溫暖，像現(xiàn)在。

    蘇苀懷里抱著母親最喜歡的白色小雛菊，仍舊坐著公交車，從臨江到鋼廠。

    車?yán)锟照{(diào)的溫度剛好，外面太陽照著，暖烘烘的，耳邊聽著鄉(xiāng)音，很是愜意。一睜眼，看見車窗里印出自己的模樣。

    一頭淡金色的玉米須卷發(fā)，自由而張揚。

    蘇苀沖著自己笑。

    一年的頭發(fā)長度，只能到肩膀，雖然比不上長卷發(fā)肆意，但是也不錯。

    在母親的墳前，蘇苀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束白色的小雛菊。小雛菊很新鮮。蘇苀抬頭望了望四周，也不見有人，便不再多想，只跟往常一樣，在松軟的草地上躺下，頭枕著手，望著天空，跟母親說話。

    蘇苀告訴母親，她申請到了意大利一家美術(shù)學(xué)院的offer，年后就要出國了，又跟母親碎碎念其他日常和近況：父親蘇長林創(chuàng)業(yè)了，跟合伙人一起辦了一家技術(shù)公司，周銘啟再婚了，新婚妻子是他學(xué)校的同事，很好的一個女人，還有李再招，一個月前去世了，突然心臟病，猝死，沒有疼痛，沒有受折磨。

    蘇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又在母親的墳頭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件藏青色大衣，男式的。

    還有，一男子背對著自己，靜靜地坐著。

    “謝謝?！碧K苀把大衣攏起。

    “你醒了？”男子轉(zhuǎn)身

    蘇苀迎上他的目光，感覺眼前的他，滄桑不僅在已經(jīng)斑白的兩鬢，更在眼底。蘇苀微微一笑，嗯了一聲算作回答，并把大衣遞還給他，起身拍著身上的草屑。

    “這兒還有?！鄙虺珊菩χ噶酥柑K苀的頭發(fā)。

    蘇苀揚起手在頭上一陣摸索，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發(fā)型的尷尬之處，分不清哪根是頭發(fā)，哪根是草屑。

    “我?guī)湍?。?/br>
    “不用?！碧K苀甩甩頭。

    “新造型很好看。”沈成浩說。

    蘇苀笑笑，沒說話，準(zhǔn)備下山。

    沈成浩跟著。

    一前一后兩道身影，平鋪在衰草斜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