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苀并沒有走近,只是在路口遠遠望著。蘇苀的眼睛透過前窗玻璃,能看見他的眼。 對望許久。 沈成浩終于從車子里走了下來,正要向她走去,蘇苀卻左手提起飯盒,右手掀開身邊垃圾桶的蓋子,將餐盒扔進了垃圾桶,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沈成浩沒有跟上去,他僵立在原地,眼看著蘇苀將他的那份“關(guān)心”扔進了垃圾桶,覺得嗓子眼像堵了個大糯米團子,吞咽和呼吸都滯住了。他知道,從那天天臺之后,他再沒有資格關(guān)心她了。 —————— 佟佳佳找蘇苀后的第三天,蘇苀跟程學峰提出了離婚。 蘇苀小產(chǎn)當天,程學峰去了B市出差。不知道是不是程學峰對這段婚姻還有蘇苀徹底失望了,程學峰回到海市并沒有急著來看蘇苀,而是等處理完局里的事情之后才到建設(shè)一村來找蘇苀。 他來的那天晚上已經(jīng)很晚了。 六月的后半夜,蘇苀蓋了一個小毯子在長沙發(fā)上靠著。程學峰站在那兒猶豫了一下,選了落地臺燈另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那時刻,墻壁上的掛鐘顯示十二點三十六分。 程學峰漫不經(jīng)心地跟蘇苀說一些不關(guān)痛癢的話。從他的語氣里,蘇苀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稍微有些正式,就如同領(lǐng)導(dǎo)對生病下屬的探望。蘇苀懶懶的,心思在漫無邊際地游蕩著。程學峰問一句,她答一句,不問,她就沉默地聽著。兩人一直說到無話可說。 “我們離婚吧?!碧K苀打破了兩人尷尬的沉默狀態(tài)。 程學峰沒說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照原來的姿勢俯身坐著,雙手十指交握,手臂在膝蓋上搭著。橘黃的磨砂臺燈照在他的頭發(fā)上,泛出清亮的光澤。蘇苀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的是程學峰的側(cè)臉。蘇苀還是頭一回如此近距離觀察他的側(cè)臉。其實,程學峰長得很耐看,高潔的前額、挺直的鼻梁、寬厚的下巴,在年輕的時候他這樣的長相并不出彩,過于中規(guī)中矩,反而年齡一大,隨著閱歷的累積和社會地位的提高,散發(fā)出成功中年男性的獨有魅力。小姑娘口中向往的“大叔”,說的應(yīng)該就是程學峰這樣的人。 蘇苀十分理解年輕活潑的佟佳佳為什么會迷戀他。 靜默讓人專注,蘇苀又聞到了他身上那個香味,橄欖油混合出來的香味。 程學峰轉(zhuǎn)頭,望著蘇苀。 蘇苀對上了他的目光,但在程學峰的眼睛里,讀不到任何情緒。 “我們還是離婚吧?!碧K苀再說了一遍。 程學峰的雙手用力交握著,勒得青筋外露。他靜靜地瞪著蘇苀,突然從鼻腔里冷笑出聲:“行,你堅持的話,我沒意見?!?/br> 蘇苀的目光散落在茶幾上,沒有杯具也沒有洗具,只有一本她自己下載裝訂的醫(yī)學期刊精品前沿文章集子,翻開了倒覆在茶幾上。 那句話一出口,程學峰回復(fù)了他慣常的自信和魄力,問蘇苀:“能不能再等等?” “為什么?” 程學峰一聲輕笑,似自嘲又似在嘲笑蘇苀:“你剛小產(chǎn)我就跟你離婚,你覺得傳出去我的名聲很好聽,是嗎?” 蘇苀面對程學峰無端的責問和嘲笑,淡淡地不予理會,只說:“你來定時間,我不著急?!?/br> 有了她這句話,程學峰便起身離開。 不一會兒,蘇苀只聽得一聲巨響,防盜門被重重甩上,震得整個樓都要塌了,二樓過道里電瓶車的防盜鈴“嘀嘀”作響。 過了幾天,蘇苀身體好些了,去了一趟程學峰的房子收拾東西。東西收拾出來,蘇苀才發(fā)現(xiàn),她和程學峰的婚姻生活過得真不怎么樣,除了必要的日常洗漱用品和簡單的衣物,她在那個家里的東西真是少得可憐,真是拎包入住,又拎包滾蛋。 臨走,蘇苀給程學峰發(fā)了個消息,告訴他結(jié)婚戒指在茶幾上、鑰匙在玄關(guān)的雜物臺上。程學峰并沒有回消息。 ———————— 沈成浩接過花子的鷹眼調(diào)查公司老趙送過來的薄薄的資料袋,對于他們調(diào)查公司的效率再次驚呆。他們先是在一天之內(nèi)便查清楚了李再招的住址,又只短短數(shù)天,把李再招這十幾年來的生活軌跡調(diào)查清楚,濃縮在兩頁A4紙和幾張照片之中。 照片沈成浩最想看,卻最不敢看,壓在兩張紙頭的后面,強迫自己把心情靜下心來李再招的履歷。 沈成浩一行行費勁地讀著資料,像個剛識字的小學生。 李再招的有些遭遇是沈成浩能想象得到的,比如落魄、貧窮,還有更多是他沒有意料到的。 李再招當年傷好之后,匆匆把店面賣了,跟著鐵拐吳到了海市謀生,住的第一個地方居然跟當年千航所在的中心大廈僅僅相隔一條街。 期間,李再招居然回了鋼廠,跟父親沈正興辦理過了離婚手續(xù)。也就是說,沈正興一直都知道李再招的下落。 后來,李再招和鐵拐吳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趕跑,之后在各個棚戶區(qū)輾轉(zhuǎn)流浪,現(xiàn)在住的那個店面,又欠了兩個月的房租沒付。 他翻過資料頁,繼續(xù)看照片。第一張是鐵拐吳,不經(jīng)意抬頭望天的功夫,被抓拍了下來,面部細節(jié)到位,他除了老點兒,樣子竟慈祥了很多。第二張……是李再招,拍的是同一個時刻、同一個地方,李再招回頭看著鐵拐吳,雖帶著面紗,卻看得出在笑。 不知怎么了,李再招的笑,看在沈成浩眼里,怎么就那么難受,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沈成浩很快地翻過李再招,第三張是個小姑娘,八、九歲的樣子,在夕陽下,一邊奔跑一邊回頭,馬尾高高地飛揚,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連細絨絨的發(fā)絲都清晰可見。他知道,小女孩是他們的女兒。 這個女孩,名字叫吳思輝。 心里念起這個名字,沈成浩大腦一片空白。 —————— 這次小產(chǎn)起初蘇苀并沒有在意,原本以為休息一兩個星期也就夠了。 剛回來上班,趕上蔡教授有個心臟移植手術(shù)。 蔡同舫教授作為附一醫(yī)院的前任院長早已經(jīng)退休,能讓他出山的都是推不掉的大手術(shù)。 以往但凡遇上這種情況,都是蘇苀的大師兄張曙光主任做第一助手,蘇苀是二助。偏巧這次大師兄要去美國參加一個重要會議,蔡教授便指定讓蘇苀接替大師兄的位置做第一助手,負責取出供體心臟。 從了解病歷、會診到術(shù)前各種檢查和準備工作,蘇苀馬不停蹄跟在蔡教授身邊,終于把病人送入一號大手術(shù)室,莫莉負責這次手術(shù)的體外循環(huán)配合。 這一次手術(shù),一站就是七個多小時。 手術(shù)結(jié)束,蘇苀一挪腳,隱隱感覺背部以下酸痛到難以自持。她慢吞吞地挪出了手術(shù)室,在消毒區(qū)洗手消毒,回更衣室再洗浴完畢,又換好衣服,硬是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