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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位于校園東南隅的荷花池上,亭與岸之間由一道之字形曲廊相接。彼時秋意漸涼,加上六角亭的位置偏僻,過了cao場便人跡罕至。 蘇苀在亭子的鵝頸靠背椅上坐下,斜倚著紅漆亭柱,目光散落在湖面。歐陽把背包放在地上,取出一件外套遞給蘇苀。蘇苀搖搖頭,沒接。 “我不冷,你自己穿上吧,出了汗,風(fēng)再這么一吹,很容易感冒?!?/br> 歐陽聽她的話,穿好外套,這是蘇苀對他唯一一次主動關(guān)心的話,他不能不聽。 歐陽面對著蘇苀坐著,定定地望著她。蘇苀頭一次如此坦然地直視他。 “蘇苀,在你說話之前,你先聽我說,可以嗎?” 蘇苀默默轉(zhuǎn)過頭,看著湖面:“你先說?!?/br> “高一登記入校第一天,那天中午,你和沈曉輝在食堂吃飯。你坐在食堂門口入口靠右邊第三張桌子,面朝著男生宿舍下食堂的臺階,穿著一件半袖子的白襯衣,襯衣領(lǐng)子是小小的荷葉邊,微微有些立領(lǐng),衣服前襟也是一排小荷葉邊,扣子的顏色很特別,是一種透明的綠色,后來坐你旁邊吃飯看仔細(xì)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真的瑪瑙。你那天還穿了個裙子,也是個綠色,比扣子的顏色要淺。后來我姐告訴我,你那裙子叫赫本半身裙。你很少穿裙子,只有一條玫瑰紅的連衣長裙和那條赫本半身裙。你遇上難題的時候,會不自覺手撐在桌子上去摸耳垂,你不高興了會咬下嘴唇,別人講了笑話你覺得好笑的時候你會側(cè)著頭瞇起眼睛微微一笑,你吃東西喜歡吃食材本身的香味、甜味,而不喜歡任何口味重的作料添加出來的味道,穿衣服你喜歡穿純色的衣服,頂多上面會有一些點綴的小圖案,而且那些點綴最好是在領(lǐng)口,袖口這些地方。你不喜歡用新的東西,包括新衣服、新文具,你更喜歡舊的、用慣了的。你不喜歡人多、不喜歡解釋、不喜歡被打擾……” 蘇苀一直聽著,越聽越難受,望著水光澹澹的湖面,不知不覺淚流。歐陽所有的話,沒有一句“我喜歡你”,但是每一個字都讓蘇苀心痛,讓蘇苀心里發(fā)酸。她坐在歐陽面前整整三年,竟從來沒發(fā)現(xiàn)歐陽對她的心思。 感情就是這么不公平,一個你不在意的人,哪怕他的心思再深,離得再近,也可以毫無知覺。 歐陽抬起手,要為蘇苀拂去滿臉淚水。 蘇苀輕輕別過頭,自己把眼淚抹掉:“歐陽,你以后不要再喜歡我了,也不要再來找我。” 蘇苀這話說得很絕情冷漠。歐陽癡癡地看著蘇苀,他想起那年開車帶著蘇苀滿世界找沈曉輝,累到不行了,提著半袋子水和食物,回來卻聽見蘇苀說“我等”。那個“等”字,錐得他心疼。 歐陽說:“你讓我不要喜歡上你,這話說得太晚了?!?/br> “歐陽,對不起?!碧K苀淚眼朦朧地望著歐陽,她知道跟歐陽的談話會很難,但她沒想到心會痛。 歐陽自我解嘲道:“沒什么對不起的。很公平。你和沈曉輝那么多年的感情,我理解,你不用自責(zé)。” “對不起?!碧K苀又一次重復(fù)著這句毫無意義的話。 歐陽看著蘇苀,定定地看著她:“你要等沈曉輝,沒問題,我等你?!?/br> 歐陽這話一出,蘇苀怔了:“歐陽,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對沈曉輝的感情。我說了等,我就會等一輩子。這輩子我只等他,永遠(yuǎn)等他。不可能有別人?!?/br> “十八歲的初戀有幾個人守得到一輩子?說不定我就是終結(jié)初戀的幸運老公?!睔W陽再次苦笑。 “是,一輩子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我不能讓別人覺得我拿你當(dāng)備胎。如果我說得再自私、坦白一點,那就是,你等我,我會過得更辛苦?!碧K苀幾乎是強逼著自己把話說得如此決絕和冷漠。 “我們自己的事情,你管別人那么多干什么?在沈曉輝那兒,你就不管不顧,怎么到了我這兒,你倒是怕這怕那縮手縮腳了?你要這么替我考慮,我不需要!我只管得了我自己怎么想,也只管得了我自己要怎么做。別人要說備胎傻逼都行,我無所謂,我自己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不需要別人給我下定義?!?/br> 歐陽這番話說得義憤填膺。 蘇苀看著歐陽,無奈地問:“我說服不了你,是嗎?” 歐陽不忍心看著她,深深地嘆氣:“哪天你想明白了不等沈曉輝,你再來勸我吧。我答應(yīng)你,以后少纏著你,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遠(yuǎn)遠(yuǎn)地等著,你怎么等他,我就讓自己學(xué)會怎么等你。以前一直不想跟你明說,是我自己也沒想明白,害怕你拒絕,反而害你進退兩難?,F(xiàn)在我自己想明白了,這他媽就是命,沈曉輝是你的命,你是我的命。這命又他媽莫名其妙懸在這里。你沒什么好抱怨的,我更沒什么好抱怨的,就這樣吧。也許明天我自己就想明白了,再也不會來sao擾你了,都說不定?!?/br> 歐陽送蘇苀回到宿舍樓下。 蘇苀站在歐陽對面,默默地。 歐陽嘆了口氣:“我走了。” “你路上小心。”蘇苀說。 歐陽遲疑地抬起手,攏了攏蘇苀的額發(fā)。蘇苀并沒有躲閃,只靜靜地看著歐陽。 歐陽強忍著要去輕撫她臉龐的舉動,慢慢地收回了手。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不管有什么事情,記得找我?!?/br> 蘇苀點頭,一直站著沒動,看著歐陽走出月亮門。歐陽回頭又朝她揮了揮手,慢慢地消失在路燈深處。 蘇苀后來忙著實習(xí)、考研,只是很偶爾,耗子或者歐陽他們過生日,他們幾個人才有機會聚在一起。 蘇苀拼了命去考心外科蔡同舫教授的直博。 蔡同舫教授是心外科的泰斗,也是海醫(yī)大第一附屬醫(yī)院的院長,更是心臟移植和大血管疾病第一人。每年想要報他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人趨之若鶩,但蔡教授招人有一個原則:不招女弟子。 而蘇苀,在海醫(yī)大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在課堂上,為了一個問題,可以跟老師不依不饒爭執(zhí)到底,甚至課后郵件和電話追蹤,實驗室也是,哪怕是教科書上已經(jīng)標(biāo)定的權(quán)威數(shù)據(jù)結(jié)果,她都要自己實驗一遍。 蘇苀去找蔡同舫教授,說要考他的直博。 蔡教授沒讓她進家門,只對站在門外的蘇苀說:“你要是真想學(xué)心外,還有別的老師,不一定非要找我?!痹拕傉f完,蔡教授徑直關(guān)了門,讓蘇苀吃了個閉門羹。 復(fù)試的時候,蔡教授果然看見了蘇苀,眉頭一皺,提了一大堆刁鉆問題,而且用的都是純英文提問。直到蘇苀不疾不徐地回答完,蔡教授才面無表情地說:“你的論文、成績、答辯,還有你的英語,好得讓我無話可說?!?/br> 那天晚上,蔡教授給蘇苀打了個電話,問蘇苀:“你一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