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不能說的原因。在那里，她可以靜靜地靠在沈曉輝的肩膀上，那時候，她會覺得，她的未來，絕對不會像她的青春，過得這么凄惶又蒼涼，處處都是傷害，無處躲藏。

    有時候天氣不合適，想去又不能去東山湖，蘇苀會通過記憶，悄悄地把她和沈曉輝東山湖騎行的片段畫下來，不過都是些粗糙的素描。沈曉輝看了卻愛不釋手，喊著要收藏起來當(dāng)傳家寶，蘇苀又會紅著臉，任性地撕毀。

    她總是嫌棄自己畫技太渣，根本表達(dá)不出心里的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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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生活，度日如年又度年如日。每天熬燈油似的緊張學(xué)習(xí)著，不經(jīng)意之間抬頭，窗外的合歡樹開了又謝了，又到了高考和放榜的日子。

    舒景行如愿以償?shù)乜既肓薆市Q大，他們一行人翹了補課班晚自習(xí)的課，為舒景行舉行了小小的慶祝宴。吃飽喝足唱高興了，三更半夜的，他們這群新的高三“烤鴨”們偷偷溜回了宿舍。

    國慶節(jié)，高三只有半天假，蘇苀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在宿舍熱火朝天地洗刷收拾。卻不料到了晚上，錢寧寧從家里帶回來一個爆炸性新聞：

    蘇娜懷孕了！

    最先發(fā)現(xiàn)蘇娜懷孕的是王佳慧。王佳慧也算是一人物，連打帶罵迅速逼問出了耗子這個始作俑者，然后通知耗子的父母，再召回在外出差的老公蘇長林，讓蘇長林聯(lián)系陳建偉兩口子，逼著陳建偉夫妻親口許下婚事。然后再拉著蘇長林去找高蕓，求著高蕓悄悄在醫(yī)院給蘇娜做人流手術(shù)。所有這些事后處理一氣呵成，半點都沒有耽擱。

    王佳慧瞞過了校方，給蘇娜開出了一份甲肝病歷，向?qū)W校申請休學(xué)一年。雖然王佳慧自認(rèn)為一切都處理得天衣無縫，但風(fēng)聲到底還是傳了出去，不過故事的版本卻變成了一個農(nóng)村來的姑娘失身懷孕。王佳慧處理有功，甲肝病休讓蘇娜成功地避開了眾人耳目。

    事后一個星期天的上午，蘇長林開著車載著王佳慧到學(xué)校宿舍收拾蘇娜的行李。在王佳慧整理東西的時候，蘇長林用手機給蘇苀的中文呼機留言說在樓下等她。蘇苀正在做復(fù)習(xí)試卷，一看呼機內(nèi)容，猶豫了一下，還是下樓去了。

    蘇長林穿著依然講究，但神情很是疲憊。他平常忙著公事還好，暫時可以放下家里的煩憂，但是最近因為蘇娜的關(guān)系，幾乎都在為蘇娜的事情奔波，所以對家里兩個女兒的現(xiàn)狀，逃都沒處逃。曾經(jīng)讓他驕傲的兩個花朵般的女兒，如今沒有一個能讓他開心。蘇娜是太讓他丟臉了，不過丟臉歸丟臉，總還是靠著他的肩膀哭泣認(rèn)錯的女兒。而蘇苀，眼里似乎早已經(jīng)不拿他當(dāng)父親了，自從去年暑假開始變本加厲，就連生日甚至過年也已經(jīng)不回家了，他不問，她就不說。蘇苀這性格，跟凌雅意太像了，看似逆來順受，骨子里卻清高至極。

    蘇長林知道，如果他不開口妥協(xié)，這個女兒，能一輩子就這樣跟他耗著。

    蘇長林看著對面站著的女兒，瘦了，憔悴了，突然覺得很心疼，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去疼她。蘇長林心軟了，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帶著幾分討好和懇求：“小苀，爸爸想跟你好好聊聊?！?/br>
    蘇苀一聽這話，她出于本能抗拒著。

    蔣笑卿告訴她的真相宛如一場噩夢，現(xiàn)在是噩夢剛剛蘇醒，她還沒來得及分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到底是惡魔還是父親。

    她不想見面不想談，只想讓這一切都淡化在時間里，她不習(xí)慣吵架式的溝通方式，因為一旦現(xiàn)在就說開這一切，免不了要惡語相向。從小她就只習(xí)慣輕言細(xì)語、云淡風(fēng)輕。這一點，母親能夠懂得。經(jīng)過這幾年跟父親的摩擦，蘇苀發(fā)現(xiàn)了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問題，就是父親的性格，其實蘇長林更適合蘇娜的吵鬧模式。蘇苀知道，如果現(xiàn)在硬要去談，她完全沒有能力去掌控談話的后果，她應(yīng)該會失控。所以目前要避開父親，而學(xué)習(xí)是最好的借口。

    蘇苀知道她的態(tài)度會傷父親的心。

    一顆石子兒硌著腳心，蘇苀暗暗用力，狠狠地踩下去，臉上若無其事地拒絕父親：“我正在做試卷，剛做到一半，下次吧?！?/br>
    對于蘇苀的態(tài)度，蘇長林完全無法接受，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責(zé)問女兒：“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會關(guān)心一下嗎？你都不想問問你meimei？問問我們？”

    蘇苀站住了，背對著父親，咬咬牙，把被父親激起的情緒強行壓制住，回答得堅決又冷漠：“她的事情，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蘇長林憤怒地追問：“好，就算你不拿娜娜當(dāng)你的meimei，我不怪你。那我呢？我總歸還是你的親生爸爸吧？你難道就想像現(xiàn)在這樣，一輩子不理我了？”

    一輩子？

    蘇苀不禁膽戰(zhàn)。她沒想過這會不會是一輩子，但是現(xiàn)在卻看不到原諒父親的希望，真的會是一輩子嗎？她不知道，她也真害怕去想。

    還是離開吧，再說下去，一定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她害怕把父親的那層面紗揭下來，見到的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蘇苀緊緊咬著下唇，挺直脊背，走了。

    蘇長林看著女兒倔強離去的背影，心里氣得不得了，若是她執(zhí)意要這樣把任性當(dāng)做對他的懲罰，他還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跟她一起折騰，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蘇長林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到底還是真生氣了，打開車門，跟有仇似的狠狠一甩，將自己鎖在車內(nèi)。

    在樓道里，蘇苀和王佳慧狹路相逢。王佳慧身穿一套價值不菲的套裝，提著蘇娜的行李箱，笑聲說話聲朗朗，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錯。王佳慧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學(xué)妹，幫她提著一些桶啊盆的。蘇苀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自顧自上樓去了。

    王佳慧見蘇苀對她如此不尊重，氣得在心里罵娘。她把行李拖到車子旁邊，敷衍地跟兩個幫忙的小姑娘道了一聲謝，等小姑娘走了，見蘇長林還在車?yán)餆o動于衷，王佳慧敲著車窗喊蘇長林出來，蘇長林這才下車幫忙把行李放進(jìn)后備箱。

    王佳慧在副駕駛坐好，見蘇長林臉色不對，便問道：“你剛才跟小苀聊得怎么樣？”

    蘇長林沒有回答，只管發(fā)動車子。

    王佳慧揣摩著繼續(xù)說道：“我在樓道那兒碰見小苀了，她現(xiàn)在連理都不理我，真是氣人。你說小苀這是怎么回事，跟著了魔一樣，這都一整年沒回家了，以前都不是這樣的，不會是讓沈曉輝帶壞了吧？要真是這樣，你還真得管管。你看小苀吧，長相、性格、學(xué)習(xí)，哪一樣不好？娜娜還跟陳智明訂了婚了，小苀最起碼也不應(yīng)該比meimei差吧？”

    蘇長林看了王佳慧一眼，還是繼續(xù)沉默地開車。

    蘇娜這事，在王佳慧看來，絕對的壞事變好事。可跟陳家結(jié)親，他心里堵得慌。蘇長林想起整理前妻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