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衛(wèi)老太君仰頭看著空中兩色光芒一來一往。敖尨怒道：“狐妖行兇，其罪當(dāng)誅！”

    列瑩格擋下直沖而來的仙術(shù)：“我這條性命本是你們救的，但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敖尨，今日到此為止！日后我的性命，和玄黃固元珠一并歸還！”一團(tuán)可怖妖氣撲面而來，敖尨驅(qū)散妖氣，東京夜幕下已然不見列瑩影蹤。

    第186章 苦  海

    “列瑩！”震懾人心的怒吼伴隨著巨浪席卷海面，淡金色的光帶從海面之下浮起，升入空中。繼而好似尋找著什么在空中盤旋。

    躲在堆滿魚蝦的腥臭的船艙里，通過船板的一道縫列瑩觀察著海面上的異樣。莫說現(xiàn)在的她對自己能否戰(zhàn)勝敖尨并無把握，列瑩知道敖尨并非她的敵人，她不想與敖尨動手。沒有想到敖尨對她的行為如此生氣，看他暴怒的模樣大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列瑩只能收斂妖力，藏身在這艘腥臭的漁船里，希望掩蓋自己的妖氣。

    如果再給她多一點(diǎn)點(diǎn)時間，她會把桓淑殺掉。

    列瑩有些懊悔。她為什么要?dú)⑿l(wèi)家的人？衛(wèi)家那么多人，難道都是壞人嗎？他們有人比桓淑更該死嗎？列瑩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并非為她錯殺了或許不該死的人，而是早知敖尨會那么快趕到，應(yīng)當(dāng)先去殺桓淑的。那個時候她簡直失去了理智，她需要發(fā)泄，滿腔的委屈和憤恨需要發(fā)泄，一瞬間想要?dú)⒈M東京島上的人，可是列瑩害怕自己面對桓淑下不了手，所以選擇了衛(wèi)家……

    列瑩咬著牙坐在船艙里，臉頰上忽然濕濕熱熱的，列瑩抬手一抹，真是莫名其妙，自己為何會流淚呢？列瑩厭惡自己的軟弱、自私和惡毒，她應(yīng)該殺的人是桓淑，而不是衛(wèi)家的人?，F(xiàn)在她逃離東京，敖尨一定會嚴(yán)加防備，往后有沒有機(jī)會殺死桓淑，都難說了。

    蚩尤戰(zhàn)斧！她還有蚩尤戰(zhàn)斧?？墒菓?zhàn)斧也被敖尨收藏在龍宮。經(jīng)過此事，敖尨恐怕不會再把戰(zhàn)斧給她。那東京的天命，又當(dāng)如何呢？不管東京的天命何去何從，桓淑必須得死，從今天開始，這就是她列瑩活在這個世上的目的。

    漁船未到明州，在明州海域的小島入港。列瑩趁無人注意溜下船，這島靠近明州，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不在敖尨所轄海域。島上只有個別村落，列瑩一路避著人躲到山上，她感受到附近有一股強(qiáng)大的靈力，圣潔純粹。列瑩爬到山頂上，終于看到島另一面的景致，相隔不遠(yuǎn)的海面上，浮著一座更大的島嶼，整座島嶼籠罩在神圣的靈氣之中，猶如七彩祥云繚繞，在蒼藍(lán)的海面上熠熠生輝。

    神圣而絢麗的美景。

    列瑩見過許多美景，也見過許多奇異的風(fēng)光，卻沒有一處如這般有著洗滌靈魂的力量，想要教人將全部身心交付。

    真美啊，若是死在這里，也不錯吧。

    列瑩深深吸進(jìn)一口空氣，豐沛的靈氣進(jìn)入她的身體，打開她的經(jīng)絡(luò)游散到四肢百骸，列瑩頓感神清氣爽。自然之間靈力能超過三清山那樣的地方的，大約只有神仙庇護(hù)之所。列瑩猜想那里一定是某個神仙的居所。望著那個神圣而美麗的所在，列瑩久未平靜的心，仿佛聽到什么召喚般安定下來。

    列瑩有一種感覺，這里就是她的歸宿，或者，是她想要的歸宿。在這樣的地方長久安眠，應(yīng)當(dāng)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列瑩想更接近那座島一點(diǎn)，沿著山坡走下，站在陡峭的崖壁上眺望。住在那里的，會是什么樣的一位神仙呢？不似敖尨，這股靈力要強(qiáng)大得多，有著直入心底的力量；不似朱雀神君，這股靈力要溫和得多，也許是位女性吧。

    “娘……”島嶼的上空，晚霞漸漸收攏，呈現(xiàn)出列瑩熟悉的容顏，那慈愛的笑容卻猶如一把利刃狠狠扎在列瑩心頭，“對不起，娘……”

    “停手吧，孩子?！?/br>
    停手？不，她不能。

    “放下吧，孩子?！?/br>
    放下？桓淑還沒有死，她怎么能放下？

    “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他死。”

    “你殺死他，你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jià)？”

    “我不怕，我可以死，只要能讓他死。”一命換一命，列瑩早就想好了。她的這條性命，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留戀。

    “他死了，你就能不再痛苦嗎？”

    列瑩怔?。骸拔也恢馈Ｎ抑恢浪钪?，我一定不會快樂！”

    “如果他的死能結(jié)束你的痛苦，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如果不能，他死了或是活著，對你又有什么意義？”

    他死了，就可以結(jié)束一切嗎？她受過的苦，就可以被遺忘嗎？列瑩痛苦地?fù)u頭：“這樣痛苦地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每一天每一天，都過得生不如死；每一天每一天，都要竭盡全力說服自己活下去；每一天每一天，整個人、整顆心，仿佛被埋在遙遠(yuǎn)的深海之底，看不到、聽不到也觸摸不到這個世界。

    結(jié)束吧，這樣的生活。

    列瑩毅然轉(zhuǎn)身，背向大海。她知道下面有很多的礁石，也許她不會被海水淹沒，而是被礁石磕得支離破碎。想象著自己的鮮血潑灑在礁石上，想象著自己的鮮血在湛藍(lán)海水中一絲絲暈開，想象著自己的鮮血隨著海浪飄到明州、飄到東京、飄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那樣，不是比活著更好嗎？

    海風(fēng)在列瑩耳邊呼嘯，憔悴的臉上終于露出一個微笑，輕松的微笑。這些日子，真的過得太辛苦了。

    終于可以不再痛苦?？墒牵甘缒?？

    他還活著，他還好好地活著，他會迎娶他夢想中的妻子，會穿著華貴的禮服站在東京的朝堂上，會成為東京女王和百姓人人稱頌的能臣……

    不！她不能死！

    列瑩一個翻身同時一掌拍向身下礁石，礁石轟然破碎，列瑩借勢而起，雙手攀上崖壁。海風(fēng)鼓著一道海浪沖向她腳下的懸崖，幾滴水花濺落在她的裙上。列瑩輕輕吁了一口氣，方才，為什么突然間就做出這樣的事？望著下面的礁石，她苦笑一聲，若是自己沒有幡然醒悟，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躺在那上面頭破血流，這樣的死法真是難看啊。

    列瑩抬頭，自己雙手攀著的是一個狹窄洞口，由于海風(fēng)侵蝕，洞口的巖石鋒銳，列瑩被劃破的掌心里不斷淌下鮮血。這個洞不似自然形成，洞口不大不能容人進(jìn)出，但如果是狐貍真身的列瑩，剛剛好可以鉆進(jìn)去。自己在這島嶼上暫無歸宿，這個洞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列瑩騰身而起，在空中化出真身撲進(jìn)山洞。

    洞內(nèi)空間狹窄，恰夠列瑩前爪離地起立，通道很深，走了許久也不見底，列瑩有些害怕起來。轉(zhuǎn)念一想，正因這個洞如此不尋常，里面或許藏著什么有趣的東西。列瑩鼓起勇氣，爬向山洞深處。

    若非憑借狐貍的夜視能力，在這黑黝黝的洞里，真是什么也看不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