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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瑩又問,“你有沒有問問它,可曾見過梁御竹的尸首?” 敖尨斜了她一眼:“問了。它說,那是它祖上好幾代的事了,它怎么會知道?” 祖上好幾代?魚的壽命有那么短嗎?“那你抓只烏龜問問?!憋@然敖尨對列瑩給他出的主意不屑一顧,兩眼一合竟然準備去見周公。列瑩悻悻地鉆回船篷。 三人在遠離四會縣城的僻靜之處下了船,步行去四會縣城。幸好莫秀川走路不慢,體力也很好,不然列瑩一定要嫌棄他拖慢了行程。莫秀川一邊走一邊感慨:“這船走得可真是快,好像才不過一個時辰,竟然就到了四會?!?/br> 到達四會縣城時已經(jīng)暮色四合,畢竟鬼魂不宜在白天出沒,更加不宜在眾目睽睽下招鬼,敖尨和列瑩決定在入夜之后再去找尋。三人先到了梁御竹自殺的河邊,就近尋了一家飯館,先飽餐一頓,順便打聽打聽附近有沒有什么鬧鬼的事件。令人失望的是,從梁御竹投河后的四年以來,這一代都太平得不得了。 “她恐怕已經(jīng)走了?!彪m說鬼魂不一定會出來嚇人,但若是這些年有人發(fā)覺過一點動靜,至少能說明她還在。莫秀川聽見列瑩的話,不由自主地露出落寞的神情。列瑩禁不住問:“現(xiàn)在她可是你meimei,怎么還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 莫秀川無奈搖首:“從前認定了她是我心愛之人,如今怎么也改變不了口叫meimei?!?/br> “所以你心里,還是當她是你戀人?”列瑩能夠理解他改不了口,但如今兄妹血緣橫亙在前,卻還怎么把她當戀人?莫秀川不回答,許是否認,許是默認,列瑩也不清楚。 梁御竹投河的地方,是四會縣中熱鬧所在。三人直等到飯館打烊,橋邊還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百無聊賴地等在河邊的列瑩已經(jīng)開始探索周遭是否有鬼魂的存在,敖尨時時盯著她以防弄出什么奇怪的景象引人注目。 沒有,那里沒有,這里也沒有。列瑩沿著河邊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失望地對二人說:“恐怕早就已經(jīng)離開,這里沒有鬼魂?!?/br> 莫秀川難掩失望,卻聽見敖尨突然說:“不一定,既然附近從來沒有鬧過鬼,說明她從來沒出現(xiàn)過,因此你探知不到她的氣息。但不代表她就不存在,對這樣隱藏起來的鬼,需要用法陣將她引出。” “法陣?”坦白說,列瑩對鬼不是很有研究,但她知道一些招來鬼魂的技巧。這河流在這里流了不知道多少年,淹死的人恐怕不計其數(shù),如果沒有梁御竹生前之物限定招魂的對象,只怕會把幾百年里死在這兒的鬼都給弄出來:“你沒有信物,要怎么找到梁姑娘?” 敖尨指了指身邊的莫秀川:“你覺得要找到她,最重要的信物是什么?”是莫秀川,梁御竹生前最重要的、最牽掛的,一定是莫秀川。 熬到了子時將盡,附近終于萬籟俱寂。敖尨在橋邊的大樹下的招魂法陣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他讓莫秀川走到法陣中央,自己退到法陣外,對列瑩說:“你要看好,萬一來的是惡鬼,馬上把莫公子救出來?!奔幢闵皽厝嵘屏?,經(jīng)歷一場枉死,又在人間逗留這許多年,誰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么樣。 列瑩拍拍胸膛,打起了一萬分精神密切關(guān)注陣內(nèi)情形。隨著敖尨將法力注入招魂陣,畫在地面的線條開始散發(fā)出金色光芒,光芒越來越亮,照射出莫秀川驚訝的臉,若不是有樹木遮擋,光束定要直上天空。 敖尨全神貫注地維持陣法無暇他顧,列瑩望見陣法的中央似乎多出了一道黑影。她眨了眨眼睛,以防自己是被炫目的金光閃了眼睛,陣法中央的黑影果然消失了。可是片刻之后,黑影再次出現(xiàn),且逐漸清晰。列瑩隨時準備沖過去將莫秀川推出陣法。 黑色漸漸從人影的身上褪去,露出烏黑的發(fā)髻、蒼白的面龐、修長的脖頸,那個黑影微微踮腳,雙臂向前環(huán)抱一無所知的莫秀川。列瑩一驚,正準備沖入法陣,卻見四周光芒驟散,仿若點點火星從眾人頭頂落下,當火星從那個黑影身上落下之時,隨著火星的墜落,她身上的色彩一點一點呈現(xiàn)出來。敖尨抬手擋在列瑩身前,并非惡鬼,只是一個癡心等待著情郎的無知少女。 被她擁抱著的莫秀川毫無知覺,愕然望著敖尨。敖尨說道:“莫公子,你回頭看看?!蹦愦ǖ菚r心一緊,他竭力控制著呼吸,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身子。 那是他熟悉的容顏,雋秀長眉、琥珀眸光,只是比記憶中的模樣,更蒼白了許多。她微微抬頭,怯生生地望著面前之人,仿佛唯恐自己錯認了,直到看見他的面龐的剎那,蒼白的臉上蕩漾開如花笑容:“秀川?!毙稳萁谘矍?,聲音卻縹緲得如同隔世,列瑩知道那是鬼的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如果他們今日沒有來到這里,她恐怕很快、很快,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間。 莫秀川試圖擁抱她,卻抓了一手空氣。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將手“覆”上她的臉龐,嗚咽地說:“你還在這里,御竹?!?/br> “我在等你回來?!彼且恢粺o知的鬼,在脫離身體后就和大多數(shù)鬼一樣,被自然規(guī)律隱藏起來。她脫不出那個規(guī)律,顯現(xiàn)不出形狀,也感受不到人世。她不知道他曾經(jīng)來過,不知道他們曾經(jīng)在河邊撕心裂肺地呼喊她的名字,如果不是這個法陣,她會在同一個地點、不同的空間被困到煙消云散的那一刻。 “我、我摸不到你?!蹦愦o比難過。 梁御竹琥珀般的眼眸黯淡下來:“因為我是鬼嗎?我死了,我記得我死了。”她輕輕握住莫秀川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雖然,其實,她只能看到,卻感受不到莫秀川的存在。她望著他,從他的額頭打量到下巴,連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也不肯放過:“我死了多久了,秀川?你都不一樣了?!?/br> 她撫摸著莫秀川的臉頰,莫秀川輕輕蹭蹭她的手,卻一不小心,就穿過了她的指尖:“四年了,御竹。那年我十七歲,現(xiàn)在二十一歲?!?/br> 梁御竹的眼神里,無時無刻不流露著對世事變化的驚奇:“那我爹娘呢?我爹娘還好嗎?他們一定很生我的氣,又很傷心,我竟然就這樣死了?!?/br> 莫秀川抿了抿嘴唇:“好,但是,御梅——” “?。坑?,也和我一樣嗎?”莫秀川不忍直言,竭力忍住眼淚。梁御竹輕聲笑道:“沒關(guān)系,秀川。我會去找她,照顧好她。但是,你要好好照顧爹,知道嗎?爹他、他……”梁御竹始終沒能把話說下去,和她的眼珠一樣晶瑩的光芒,從內(nèi)眼角滑出來。 她是極度虛弱的,何談去找梁御梅、照顧梁御梅?列瑩忍不住提醒道:“如果你還想去陰間,想輪回轉(zhuǎn)世,訣別的話說到這里就好。否則你的鬼力太弱,還沒到陰間就機會魂飛魄散?!?/br> 莫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