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地敲著臺面。掌柜奇怪地盯著她一會兒，便自顧自忙去了。列瑩掃視著樓中一副副陌生的面孔，突然，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那邊的中年男人，似乎有幾分眼熟。列瑩悄悄地靠近，這熟悉的氣味——“桓——叔叔？”這不是桓淑的叔父嗎？對了，他也是經(jīng)常來往于宋國和東京間的商人，列瑩始終記不起他的名字。不過，向誰借錢不是借呢，沒必要非找那個褚衣澄啊?；甘绲氖甯钙婀值鼗仡^，打量著面前的少女，列瑩趕緊自我介紹：“我是桓淑的朋友，列瑩。我去東京的時候，搭的是你們的船呢。”

    “列姑娘，別來無恙。”桓詩禮貌地站起來向列瑩問候。列瑩一做自我介紹他便回想起來，之前桓淑幾乎日日都要去找這個小姑娘，他在島上也見過一次。

    “想不到在這里也能遇到桓叔叔?！?/br>
    桓詩道：“今日湊巧，我尋常忙于生意，也很少來這里?？磥砉媚锎_實與我桓家有緣分?！被冈娍谥械摹熬壏帧保傅漠?dāng)然是桓淑與列瑩的那段緣分。

    列瑩嘻嘻笑著，決定開門見山：“桓叔叔，恕我冒昧，我今天來這里是因為我遇到麻煩了。”

    桓詩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然而出于禮貌還是問：“不知我有什么能幫得上姑娘的？”

    “有，”列瑩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我與jiejie要回江東老家，可是我們的錢都付了來明州的船費，沒有錢自然就回不了家了。所以——”

    “列姑娘需要多少錢？”

    列瑩在腦子里計算了好一會兒，伸出五個手指：“五貫。不，十貫?！彼职咽畟€手指都伸了出來。列瑩對錢著實沒有什么概念，早知道應(yīng)該先問過蕭璃，到底需要借多少錢。

    桓詩明顯地一愣：“我的身上并沒有那么多錢吶，也沒有會子，姑娘知道我們東京人向來不用會子的。對了，姑娘來這里是找什么人吧？”桓詩巧妙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列瑩脫口而出：“褚衣澄。”

    “哦，褚衣澄?！被冈姷目跉饴犉饋砗盟坪退苁欤翱上裉觳辉?。不過不要緊，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列姑娘晚膳時間去找，一定找得到?！绷鞋擖c頭，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桓詩是不想借錢給她。

    第31章 新  桂

    列瑩按照桓詩的指示，找到了那所門前種有一棵桂花的小院。方位并不偏僻，也不似列瑩想象中的高門大戶，外面看起來與明州城內(nèi)殷實人家的住宅并無區(qū)別。列瑩先在門外聽了一會兒，確定里頭有人，然后叩響了大門。過了半晌，聽得有人在里頭應(yīng)聲，一位仆婢模樣的年輕女子打開了門，好奇地打量列瑩：“你找誰？”

    “褚衣澄公子在嗎？我們是親戚，有事請他幫忙。”

    “哦，你等等?！逼玩緦㈤T虛掩上，轉(zhuǎn)身跑進(jìn)屋子里。

    列瑩透過門縫打量院內(nèi)，狹小的院落西邊搭起了竹竿用來晾衣服，東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栽和一口大缸。興許是因為植物特別多的緣故，環(huán)境雖稍顯擁擠，但不失雅致。過了一小會兒，有一成年男子闊步向大門走來，見男子就要到門后了，列瑩往后退了兩步。剛剛站定，男子就打開門，見到門外的列瑩：“你是……”

    “褚公子，我叫列瑩，是蕭璃的meimei?！笔捔дf，褚衣澄是褚衣澹的哥哥，眼前的男子形貌神情與褚衣澹有六七分相似，身材更高更壯，尤為不同的是，他膚色潔白，而褚衣澹膚色偏黑，那或許是由于褚衣澹常年漂泊海上的緣故。相較之下，身為兄長的褚衣澄看起來要更年輕英俊一些。然而，他的目光與神態(tài)并不像褚衣澹那般平易近人，從那雙漆黑的眼睛里，透出市儈的精明。

    褚衣澄皺了皺眉：“蕭璃？”看起來，對這個名字沒有什么印象。

    竟然連蕭璃的名字都不記得，列瑩覺得有些尷尬了：“是、是您的弟弟褚衣澹的妻子?！?/br>
    褚衣澄的臉色瞬間鐵青：“對不起，在下不認(rèn)得。”

    說著褚衣澄就要把門關(guān)上，列瑩一手抵在門上，褚衣澄瞪著她，這小姑娘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他竟怎么推也推不上門。列瑩確實氣定神閑地說道：“剛剛你的臉色都變了，明明是認(rèn)得的，為什么說不認(rèn)得？我也不想來打擾你，我們剛剛到明州，要回我們的故鄉(xiāng)饒州，可是沒有錢了，只好問你借點路費。如果不是因為帶著你弟弟的兒子，我們就自己走回去了，可現(xiàn)在我們帶著個嬰兒，又要吃又要睡，你說怎么辦？”

    褚衣澄推不過列瑩，氣得拂袖：“我弟弟尚未娶親，更沒有什么兒子，姑娘認(rèn)錯人了，休再胡言亂語！”

    列瑩睜大了眼睛：“你弟弟是不是叫褚衣澹？你是不是叫褚衣澄？是就沒認(rèn)錯?！?/br>
    褚衣澄無言以對了，僵持了片刻，說：“姑娘，你jiejie沒告訴你，她和我弟弟已經(jīng)離婚了嗎？我們褚家打從一開始就沒認(rèn)下過這個媳婦，不計較她殺害我堂弟的冤仇已是仁至義盡，何故還來sao擾我們？”

    “我跟你解釋過了，”列瑩道，“既然你們褚家不要她這個媳婦了，我只好把她帶回娘家。我們的家鄉(xiāng)遠(yuǎn)在饒州，沒有路費我們無法成行。我只是來借點錢的，又不是硬要來跟你們攀親戚。”

    褚衣澄搖搖頭：“尊長有過交代，不許與此女有任何干涉，姑娘請回?！?/br>
    列瑩冷笑道：“你們家那么有錢，為何這么小氣？如果你的小侄子拖累，我用得著低聲下氣來這里跟你借錢？”列瑩差點要把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丟進(jìn)那口大水缸里，轉(zhuǎn)念一想若是這消息傳回了東京，豈不是更壞了蕭璃的名聲？雖然她不在乎褚家那群人的看法，但蕭璃和褚衣澹說不定還有轉(zhuǎn)圜的可能，她不能壞了他們的關(guān)系。

    褚衣澄冷漠地將大門關(guān)上，列瑩垂頭喪氣地回到河畔，蕭璃懷抱著嬰兒，靠在柱子上小憩。列瑩走入亭中，靜靜地看了母子倆一會兒，蕭璃偶然睜開眼睛：“瑩瑩，找到了嗎？”

    如果讓蕭璃知道褚衣澄拒絕了她們的請求，蕭璃一定會傷心的。列瑩撒了個謊，說：“我去打聽了，褚衣澄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沒去過了，他們說他可能回了東京。”蕭璃失落地嘆了一口氣。列瑩坐在蕭璃身邊，腦海里又閃過桓詩的臉，突然靈機(jī)一動，因褚家排斥蕭璃的緣故，以褚衣澹和蕭璃的名義是借不到錢的，何不以謝子孚的名義去借錢試試？列瑩記得謝子孚是東京王后的親弟弟，他的名字好像比褚衣澹的名字要好使得多。“阿璃，你知不知道，謝公子是否也有親戚朋友居住在明州的？”

    “有，褚衣澄的夫人就是?！绷鞋摕o言，蕭璃看了她一眼，“應(yīng)當(dāng)還有別的親朋，但是，我并不認(rèn)得，也不知道名姓。”蕭璃瞧出了列瑩的心思，說，“瑩瑩，謝公子與我們只是泛泛之交，何況我們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