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吶，不知輕重?！?/br>
    “喬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喬東他們……”郭微雨忙道歉。

    喬媽突然眼睛一亮：“那上個月喬東打電話來叫我去你家提親又是怎么回事？”

    郭微雨著實吃了一驚，睜大眼睛看著喬媽：“不，什么時候的事？我不知道啊?！?/br>
    “你不知道？這么大的事你怎么會不知道，我連媒婆都請好了，要不是……”要不是喬爸的事，也許她早就去提親了。喬媽眼眶微紅。

    郭微雨完全不明白提親是什么時候的事，但上個月的話，大概就是那件事發(fā)生之后，按喬東的性格，也不是沒可能。她來不及細思下去，因為她看到喬媽紅紅的眼眶，連忙說點其他的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嗯……大概是朋友們一起玩游戲輸了被懲罰的吧，沒有的事。喬媽你可千萬別當(dāng)真?！庇峙聠虌屢詾槭亲约嚎床簧蠁號|，她添了句，“喬東和顧孝感情好著呢，我插一腳進去……”算怎么回事兒還沒說出口，郭微雨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在喬媽略顯復(fù)雜的眼神下定了定神道：“喬媽，我想和您談一談。”

    喬東從辦公室出來，醫(yī)生交代了一些出院后的注意事項，他仔仔細細地記著。想打電話給顧孝問問他在干什么，卻又害怕聽到他明明很擔(dān)憂還要假裝無所謂的語氣?？吹桨踩隹谒膫€字，他推開門選了一階樓梯坐下來。

    喬東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想起與顧孝的初識。那是初一下學(xué)期，開學(xué)沒多久，他和同學(xué)在cao場打籃球，不小心把球拋得太遠，撞上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女孩。他急忙跑過去道歉，那女孩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喬東心里嗤笑大熱的天還穿長袖長褲皮鞋的人，卻又被她的眼神驚艷在原地。

    第二次見是在湖邊，穿白襯衫的女孩面前有一塊畫板，紙上是一株沒畫完的楊柳。喬東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短發(fā)女孩，他走到她面前。女孩抬起頭來說：“請讓一讓?！蹦鞘撬f的第一句話。

    彼時他也聽過顧孝的名字，聽說是個怪胎，總是把自己裝扮得一絲不茍，成績好得不像話卻總是獨來獨往，總之很不討喜。雖然在同一個年級，但不同班，喬東即便心中好奇，也尚未得見傳說中的怪胎。那天下午，幾個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約好第二天去瞧一瞧顧孝，喬東欣欣然應(yīng)允了。放學(xué)照例和郭微雨一起，卻在半道上遇到郭微雨同學(xué)家的車拋錨，是那個白襯衫女孩，于是他做了次英雄，送了白襯衫女孩回家。當(dāng)郭微雨在他身后喊“喬東，我把顧孝交給你了”的時候，喬東差點沒把自己和顧孝抖下車來。

    小時候的顧孝長得確實好看，用雌雄莫辨來形容一點也不夸張，后來長開了，線條硬朗了，眉目分明了，也依然是個很帥氣好看的人。喬東記不得顧孝是什么時候開始收到情書的，但他記得他們總是互相取笑對方收到的情書顏色內(nèi)容有多幼稚。那天郭微雨遞給他一大摞情書，他拿回家丟在一邊，過來做作業(yè)的顧孝閑得無聊讀情書取笑他。顧孝讀到了郭微雨的情書，臉色變得很差。

    那時喬東對郭微雨是一種很朦朧的感情，有一些好感，卻分不清來自友情還是愛情。顧孝讀了郭微雨寫給他的情書，很不開心的樣子。喬東覺得顧孝是喜歡郭微雨的。

    從那以后，兩人再也沒有看過對方的情書。喬東覺得既然連討論的人都沒有，那情書就失去了它的價值，所以后來收到的情書全部都沒拆封就進了垃圾桶。但他每次看到顧孝收情書就會莫名的火大，他覺得顧孝既然已經(jīng)喜歡郭微雨了，為什么還要收別人的情書。

    結(jié)論是顧孝花心。

    喬東覺得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他受不了三心二意的人，尤其那人還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于是他把顧孝狠狠地打了一頓，一邊罵一邊打，彼時顧孝已經(jīng)高出喬東許多，體格也因為長期訓(xùn)練而強健。顧孝很快制住喬東：“你真的覺得我是因為喜歡郭微雨才不高興看到她寫給你的情書嗎”

    “我以為你喜歡她?！痹S多年后，顧孝對喬東說。

    當(dāng)初我以為你會喜歡她，所以我才不高興。顧孝的意思，喬東懂得。

    白煙飄盡，回憶畢。喬東站起來打算回去看mama，只覺得腳下一空，跌下身去。

    ☆、驚變（下）

    正午日頭大，喬媽穿著病號服不能出醫(yī)院，郭微雨便帶著喬媽去了人工湖中心的涼亭。

    兩人沉默半響，還是郭微雨憋不住先說話:“首先，我要向您道歉，喬媽。我早知道喬東和顧孝的事，但我沒告訴您，這是我做的不對。我對不起您?！彼酒饋硐蛑鴨虌屔钌罹狭艘还?。喬媽重重嘆了口氣：“唉，微雨你快起來吧。道歉的話你剛才不是講過了嘛。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喬媽怎么會怪你呢！”

    郭微雨復(fù)又在圓桌旁坐下：“但是喬媽，這件事我仍然不后悔。”喬媽吃驚地看著她。

    “他們兩個具體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但是當(dāng)我知道他們在一起之后，我提醒過他們，也試著阻止過。大學(xué)前三年，我?guī)缀跏前褑號|吊在我眼前監(jiān)督看管著。他很聽我的話，但我能感覺到他并不開心，他總是走神，笑得也很假。我相信他努力地要走出過去，但結(jié)果您也看到了……”郭微雨誠懇道，“顧孝回來之后，他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他的生活變得規(guī)律，很少抽煙喝酒。他從前渾渾噩噩地上學(xué)生活，后來開始對自己的未來有計劃了。他開始笑，暴躁的脾氣也收斂了很多。他看上去那么快樂完整。所以我并不后悔當(dāng)初沒有向您揭發(fā)他們?！?/br>
    喬媽神情嚴肅：“就算你說得再對再好，可顧孝是個男人，男人跟男人……這怎么可能呢！讓別人知道了，我老喬家的臉往哪里擱？”

    “喬媽，不是這樣的。您看，解放前中國同性戀還犯法呢，現(xiàn)在同性戀都已經(jīng)不犯法了。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這樣的正在被大家所接受。過不了多久，就沒有人會再說他們了。”

    “你當(dāng)你喬媽是傻的呢，在中國，同……性戀被接受還早著呢。人們一天不接受他們他們就得一天活在陰影底下，我可不想我兒子成天見不得人。”或許是還不習(xí)慣，喬媽說到同性戀三個字的時候明顯不自在。

    “我怎么會糊弄您呢，喬媽。你看?！惫⒂昴贸鍪謾C打開百度，“中國現(xiàn)在大概有7000萬同性戀，占了中國人口將近百分之五，這個比例在世界一些其他國家來說還不算最高的。而且現(xiàn)在世界上已經(jīng)有二十個國家都承認同性婚姻了，明年后年還會有更多國家承認他們，這是世界的大勢所趨。喬東不會生活在陰影底下，他可以像我們一樣交朋友，工作，生活。你看，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