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位秀才的兒子究竟中舉了沒有？”

玄王拉過他手，兩人一同坐下，才道：“中了，也沒中。”

光秀眨眨眼，“先生此話怎講？”

“好啦，‘先生’不如‘玄哥哥’聽著順耳?！?/br>
“那玄哥哥此話怎講？”

玄王笑了下，才道：“中狀元的是一個叫做張敏浩的考生，卻是用的你哥的卷子。主考官悄悄將你哥和這個張敏浩的卷子調(diào)了包?？墒沁@個張敏浩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他有幾斤幾兩朝中重臣還是知道的。與吏部尚書對立的那一派便提出了質(zhì)疑，向皇帝提議徹查舞弊案，最后還了你哥清白，同時，你哥的名字也引起了方士濮翼的注意。”

“……”

“你哥告訴我說，他也是后來才知道，整個稷慎國，沒有一個是姓姜的?！?/br>
“濮翼知道回魂珠的存在，所以他認為我哥極有可能是羌族人?！?/br>
玄王點點頭：“唔。濮翼命人暗中調(diào)查你哥，同時，吏部尚書也買兇要你哥的命。不過你哥很聰明，他知道縱然朝廷還了他清白也必是容不下他，于是他借了個叫做閻文石的身份，冒名頂替，在鄭鴻的幫助下逃到了白善城?！?/br>
“那閻文石又是誰？難道……我哥讓他做了替死鬼？”

“你不要緊張，我問過你哥，他說這是鄭鴻的一個遠親，很早以前就死了，他的死只有鄭鴻知道，別人查不出。不過這個鄭鴻為了讓吏部尚書相信你哥已死，倒的確用了個死囚來頂替他身份?！?/br>
“……”

“你哥后來也是聽鄭鴻說朝廷到朗達山脈圍剿‘異教徒’后才知道族里出事了的?！?/br>
“……玄哥哥，你是想說，我哥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是無辜的嗎？”

“如果你哥說的都是實話，那么你哥的的確確是一個受害者，但也是因為他下山考取功名導(dǎo)致羌族被滅族，所以你有理由恨他。”

“……”

“他本人也將羌族被滅的責任歸咎于他自己頭上?！?/br>
“……”

“……光秀，你哥在為族人報完仇后，他自己也不打算活著。”

光秀猛地抬起頭。他，竟是打算以死謝罪么……

“……玄哥哥，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阻止他嗎……？”

“光秀想要他死嗎？”

“……”

“你猶豫了，猶豫就是不想。你若真恨他，定是恨不得他立即死了的?！?/br>
光秀沒法否認。

“我的光秀是一個就算自己痛苦，就算得不到回報，也不會放棄溫柔地對待他人的人?！?/br>
是一個溫暖而且強大的人。

——所以玄王才能站在這里，才會有命延續(xù)。

玄王起身來到他跟前，低頭看著他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有的苦。將‘恨’作為心靈支柱活下去的人，往往比常人更痛苦，可是你若不這么麻痹自己，這些年你根本就熬不下來。其實你們兄弟很像，你們的心里都不會好受。”

一行清淚自光秀眼眶中溢出。

“爹和娘都不在了，哥就是我唯一的血親……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親人……其實我知道不怪他，可是不恨他就得承認自己的軟弱無力……我為了我自己，選擇了逃避……”光秀環(huán)抱住玄王，“玄哥哥……只有你……只有你……”

——識破了我拙劣的偽裝，真正讀懂了我，還愿意支持這樣的我。

“別哭?！毙踺p輕擦拭著光秀的眼淚，“別哭?！?/br>
光秀伸出雙臂，環(huán)住了玄王的脖子，將唇貼了上去。玄王舌尖探入他口與他糾纏在一起，溫柔地回應(yīng)著他。直到光秀的痛苦得以宣泄，他們才漸漸分開。

玄王撫著他眼角的淚痕，光秀紅腫著雙眼凝注著他：“玄哥哥，我不想他死?！?/br>
“我知道?！?/br>
“我也還不打算認他，要認，也得是他來認我，誰讓他要戴那么個破面具?！?/br>
……這應(yīng)該是黎冉的錯。

玄王輕輕笑笑：“好?！?/br>
“玄哥哥，讓你為我擔心了?！?/br>
“咕嚕。”黑麒麟跳了過來，落在光秀肩上，舔了舔他的淚痕。

“……還有炎青也是?！?/br>
“你我之間，還用說這些？”

光秀笑了笑，又道：“玄哥哥，如果你心里也有什么痛苦，不妨也對我說說，只要是我可以幫忙的，我一定會全力而為?！?/br>
承受光秀期待的眼神，玄王只是淡淡笑笑，摸摸他頭道：“嗯，等我有不順心的事，一定跟你傾訴?！?/br>
光秀的臉上是難掩的失望。

玄王道：“怎么啦？”

（你撒謊，你明明心里就有心事，為什么不愿意對我說？你究竟得的是什么宿疾，為何會有性命危險？）

光秀慢慢搖了搖頭，“啊，沒事。光顧著自己，差點忘了一件事?！?/br>
“什么事？”

光秀便把方才斗法的詳細經(jīng)過說了，當然，像“瞎眼的蛤.蟆”還有“玄王大人看上你”這種會給他倆找麻煩的話光秀當然沒講。他說完便緊緊跟了一句：“玄哥哥，你千萬不要生他們的氣?！?/br>
“好，我不生氣?！?/br>
正自說話間，就聽門外有侍衛(wèi)來報：“啟稟玄王大人，夜羽大人、玄鷹大人求見。”

玄王微微一笑：“是打官司的來了?！睌y著光秀的手，到主位坐下，“來，我們一同斷斷這案。”

“玄哥哥，你不會當真要治他們的罪吧？”

玄王但笑不語，對門外說道：“讓他們都進來。”

第65章

侍衛(wèi)傳了話,夜羽同玄鷹，領(lǐng)著用麻繩捆著的黎冉和扁鵲進了來。

想來是夜羽讓玄鷹解開了牢籠的束縛，換來人類捆綁用的麻繩。這兩個家伙若不是知道自己惹了禍沒有故意掙脫，區(qū)區(qū)一條麻繩也是捆不住他們的。

這次玄王命玄鷹聽從夜羽指揮，進門開始他便一句話不說，只一副“我是秉公執(zhí)法”的模樣，全權(quán)交給夜羽說。夜羽被他這樣盯著，也只好實話實說，倒是與光秀所說無差。

玄王問道：“那百姓們?nèi)绾瘟?？?/br>
玄鷹拱手回答道：“屬下聽從夜羽的吩咐,已經(jīng)解除了「牢籠」，將他們放了?！?/br>
夜羽又補充道：“屬下已命部下們進行安撫，百姓們也算深明大義,并未埋怨。屬下監(jiān)管不力，懇請玄王大人給予處分?！闭f完便跪拜下來。

玄鷹也跪拜下來,嚴肅著表情說道：“屬下也有連帶責任，甘愿一同受罰。”

“你們兩個起來?！?/br>
二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訝異。他們聽著話音，玄王壓根就沒打算怪罪，雖聽命起身，卻還是一頭霧水。

玄王看著他兩個，一個是前世今生都在費心照顧光秀的他的心腹,一個是他從小疼愛的親侄子，不過是部下們吵個架而已，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