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秀還是第一次這樣平視玄王。以往仰望慣了，現(xiàn)在這樣近距離面對面看著，反倒有點不習(xí)慣——不，與其說是不習(xí)慣，倒不如說是光秀因為羞赧無法正面直視玄王。

彼此可以感受到呼吸的距離。

光秀的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就像一顆熟透了的番茄。

他別過頭，羞于與玄王直視。

“你還是很瘦，要多吃點，吃胖些才好?！?/br>
光秀的體重很輕，這樣托舉著他并不是很費力氣。保持身材固然是好事，但是過于纖細(xì)就本末倒置了。

光秀的視線盯著玄王的腳尖，抿著唇，緩緩點了點頭。

被這樣舉著讓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所幸玄王放開了他，將他放到最上一層臺階上，幫助他站好。在光秀準(zhǔn)備再次撲到玄王懷里緊緊抱住前，玄王很巧妙地后退了兩步。

“夜羽?！?/br>
“是，御前伺候?！?/br>
隨著玄王一聲輕喚，光秀身后先是傳來“咚”的一聲，類似于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讓他驚詫地尋聲回頭。然后他看見夜羽半跪在地上，在對玄王說話。

他就好像是從天上突然落下來的一樣。那“咚”的一聲，正是夜羽鞋子與地面接觸時，發(fā)出小小的一聲響。

其實，夜羽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之所以故意發(fā)出些聲音，是為了避免突然站到光秀身后嚇著他。

玄王道：“起來吧。有什么要向余匯報的嗎？”

夜羽起身，然后走到玄王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玄王一邊聽著，一邊蹙起了眉頭。視線再次回到光秀身上時，神色有點復(fù)雜。

“把柳生和張洪帶過來?！毙醪粠魏胃星榈穆曇?，傳到兩人的耳朵里頭。

說完這句話，玄王徑直向堂屋走去。

“怎么感覺玄王大人似乎有些不大高興呢……”光秀望著玄王離去的背影，問著夜羽。

夜羽就嘆了一口氣：“那是當(dāng)然的啊。因為他們教了你一些沒用的東西?！?/br>
“沒用的……”光秀的臉忽然紅了，“那、那個，夜羽大人，你昨晚到現(xiàn)在都在哪里??？”

“房頂上?！?/br>
其實夜羽一開始是漂浮在府宅的正上空，配合著光秀他們的氣息調(diào)和著結(jié)界的密度，好讓別的人完全進(jìn)不來，而他們幾個完全不受影響。因為晚飯照例是讓酒家的小二送過來，在他來訪的這段期間結(jié)界暫時解除過。

他不像玄王精通結(jié)界的施展，因此調(diào)和花費了一定的時間。等作業(yè)完畢，準(zhǔn)備回房間休息時，剛好看見光秀從玄王房間里走出，他只好在空中又待了一陣子。后來聽到東廂房的旖旎動靜，而他的房間就在柳生他們旁邊，就只能待在房頂上過夜了。

“也、也就是說，剛、剛才……”剛才柳哥哥和自己的對話……

“嗯，聽了個一清二楚?！币褂鹞⑿χ?。

“哇啊……！”光秀雙手覆面。好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夜羽安慰著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啦，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并沒有告訴玄王大人。”因為夜羽判斷，光秀現(xiàn)在對玄王的戀慕之心是非常危險的。他們的任務(wù)，只在找到光秀的家族，為他尋到合適的安身之所后就結(jié)束了。光秀的心情只會給玄王大人徒增煩惱。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

且不說種族問題，人類的壽元是十分短暫的。失去伴侶的那份相思之苦，作為玄王的部下，他不想讓自己的主人獨自承受這些。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

目前，玄王并未對任何一個人動真情。玄王順著沁竹公子，但那并不是愛。四靈將認(rèn)為，保持現(xiàn)狀就很好。

※

柳生和張洪一起走進(jìn)了玄王的堂屋，夜羽和光秀緊隨其后走了進(jìn)來。

“坐?！?/br>
雖然這人平時就是一副撲克臉，但現(xiàn)在的表情似乎要比平常還嚴(yán)肅。

柳生和張洪對視了一眼，選擇了距離玄王稍遠(yuǎn)一些的位置坐下。

當(dāng)然這個位置并沒有遠(yuǎn)到不方便交談，從尊重主人的角度考量，算得上是適度的距離。

夜羽站到了玄王的身側(cè)，光秀按照玄王的指示，坐到了他的旁邊。

“余打算今天就送你們出城?！?/br>
“咦？”張洪有些意外，“可是乞巧節(jié)不是明天……”

按照預(yù)定，明天他們將混在人群中，設(shè)法出城。

“明天余有別的事情要忙，沒有時間照顧你們?！?/br>
張洪還想說些什么，這時柳生拉了拉他的衣角，讓他先不要說話。

柳生起身，笑瞇瞇地抱拳躬身：“那便多謝玄王大人?！?/br>
乞巧節(jié)嘛，難逢熱鬧。指定是玄王明日想多陪陪光秀，不想他們在一旁礙眼。

于是玄王用了一個最直接也是最驚險的辦法——直接要求慶云班的班主放人。

班主哪里肯放掉這么肥的鴨子？拍案而起，怒發(fā)沖冠。

玄王放在那張大理石桌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那桌子轟然崩塌，變成粉屑。

戲班請來的打手，也被夜羽教育的全體趴在了地上，痛哭哀嚎。

班主的臉色“刷”地鐵青。

玄王還是保持優(yōu)雅，從袖口里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這一千兩，別說戲班大大小小二十來口人，就連他們的子子孫孫，都絕對受用。

班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雙眼滿是貪婪。

交易于是成立，班主同官府撤了案，不再追究柳生和張洪的事。

這小倆口也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搭乘著夜羽買來的馬車，離開蓮姬城。

玄王命夜羽給了他們一些盤纏，本來二人不愿意收，經(jīng)由光秀力勸，最終收下了。

他們送到城門口。張洪正同夜羽和光秀道著謝，柳生便走到站在稍遠(yuǎn)處一點的玄王身邊。

“再次感謝玄王大人相救。”柳生抱拳躬身，知他不喜歡這些客套話，便不等他提醒起身，看了一眼光秀，說道：“我雖與光秀相識不長，卻是真心把他當(dāng)?shù)艿芸创?。光秀他……還從未這樣開朗過，一定是因為和玄王大人一起真的很開心吧?！彼聪蛐跷⑽⒁恍?，“玄王大人，為了不讓那孩子寂寞，請你不管到哪里都把他帶在身邊吧。”

——你之所在，便是他幸福的歸處。

他只點到這里，剩下的，應(yīng)當(dāng)由光秀自己來說。

玄王眸色閃閃，卻沉默不語。柳生就當(dāng)他是默許，再次拱了拱手輕聲道了句：“多謝。”

那廂張洪招手，柳生便上了馬車，對著光秀，只說了一聲：“珍重。”

“駕——！”張洪cao持著馬鞭，趕著馬車揚塵而去。此生將紅塵相伴，不離不棄。

第20章

天空剛剛泛起些魚肚白，光秀便急著穿戴好衣服，起身洗漱。

蓮姬城每逢乞巧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