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自己在感情上一直不開竅，他說不清楚對杜可是什么樣的心思。

感激？欣賞？好奇？好像是也不是。

有時候覺得遠遠看看他就好，有時候又想著你就不能有點行動嗎，哪怕湊上去做個朋友也是好的。

怎么這么慫呢？

江起云快到23歲的時候，終于后知后覺開始為感情煩惱，他一直認定自己無欲無求，因為從小目睹父母荒謬怪誕的婚姻，他對無私、長久、穩(wěn)定的關(guān)系無法理解，他小時候一度認為所謂的真愛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就是為了騙癡男怨女結(jié)婚生孩子，延續(xù)人類種族的。

江起云一直糾結(jié)到來年春天，終于覺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點行動了。

那天他照例在路邊停下車，搖下車窗看杜可，杜可正在整理東西準備走了，天氣不太好，陰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

一陣大風(fēng)吹過，杜可擺出來做示例的畫作被刮得東倒西歪，沒來得及收拾起來的紙筆飛出去老遠，杜可手忙腳亂跑去追，一邊無可奈何地笑。

江起云想要去幫幫忙，他一只腳剛邁出車門，就見一個矯健的身影從他眼前一閃，三兩步跨上臺階，一邊喊著杜可的名字，一邊滿廣場飛奔，像是另一場旋風(fēng)，飛快地把刮出去的東西收攏了回來。

那男孩和杜可站在一起，很默契地接過他的書包，又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和他肩并肩，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江起云望著兩個男孩兒撐著一把傘離開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種異樣而兇猛的怒火，他的五臟六腑都被燒得guntang，他想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沒過幾天，杜可就在學(xué)校的布告欄里看見了那份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家教招聘啟事。

……

“你既然早就認出我了，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我？我給你當(dāng)了快一年家教了……”不知什么時候，杜可從江起云懷里出來，盤腿坐在了草地上，他眼睛一亮，福臨心至道，“那個招聘啟事不會是你特意給我定制的吧？”

“就是給你定制的?！苯鹪菩χf，“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接近你?！?/br>
“呃……”杜可嘴角上揚，眨著靈動的眼睛，“你不會從那個時候就喜歡我吧？”

“可能比那時候還要早?！苯鹪谱饋恚咽指采隙趴傻暮箢i，將他的頭拉近自己，與他額頭相抵，認真跟他解釋，“我一直沒有說出口，第一是因為我不確定你的心思，我怕我說了，結(jié)果你并不喜歡我，無端給你帶來困擾，第二個原因……我剛才跟你說了，那次車禍意外，是有人針對我策劃的，我不想在事實真相查明之前，把你卷進任何風(fēng)波里?！?/br>
江起云幾乎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杜可的問題，因為這樣的場景和對話在可可世界投入使用的這三年里，不只發(fā)生過一次了。

杜可出事的時候，江起云還沒來得及對他說出這些真心話，現(xiàn)在就固執(zhí)地，一遍一遍說給他聽，哪怕他明天就會忘記。

“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很早就是，以后也是。我們現(xiàn)在很安全，你在我身邊可以安心，現(xiàn)在沒有人可以傷害我，我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次傷害你?！苯鹪评鸲趴傻氖郑p輕吻了吻，帶著某種承諾的意味。

杜可有些發(fā)蒙，誰先喜歡誰也不重要啊，而且怎么又是“再次傷害”又是“可以安心”的？這么鄭重其事做保證干什么？

不過這念頭很快就飄了過去，他沒再繼續(xù)這個莫名沉重的話題，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兒，杜可又忍不住甜滋滋地想，居然是起云先喜歡我的，為了接近我才騙我來給他當(dāng)家教……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這學(xué)生還是一個傲嬌又磨人的小妖精啊。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江起云問杜可想吃什么。

杜可想吃的東西多了，不知怎么又心心念念想起學(xué)校后門那家麻辣燙，他想江起云這種富家少爺，應(yīng)該沒機會吃這些平民小吃吧，而且那家麻辣燙味道奇特，原湯是奶白色的，還加了各種中草藥，他覺得江起云一定沒吃過，想帶他去嘗嘗鮮。

江起云聽見這個建議，很是無奈，因為這個月他已經(jīng)陪著杜可吃了不下十次麻辣燙了，當(dāng)然還有數(shù)不清的麻辣火鍋、烤魚、辣椒螃蟹和麻辣小龍蝦。

江起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渾身起火了，他看著杜可，語重心長道：“辣的吃多了容易長痘。”

杜可仔細想了想，說：“我吃的不多啊，我已經(jīng)一周沒有去吃麻辣燙了。”

江起云：“……”他一直覺得杜可的口味很奇怪，或者說是跨度比較大，陽春白雪的珍饈美饌他喜歡，下里巴人的路邊小攤他也喜歡，只要好吃，什么都不挑。這么長時間，江起云就只發(fā)現(xiàn)一樣他不吃的東西，就是白水煮蛋的蛋黃。

“我知道一家很好的日料，你肯定沒吃過，今天我過生日，而且是我們在一起第一天，總應(yīng)該吃好點?！苯鹪颇托牡睾逅?/br>
“也對。”杜可最終答應(yīng)下來，又笑道，“今天我請你吃日料，明天我們再去吃麻辣燙。”

江起云松了好大一口氣，謝天謝地，今天終于不用吃麻辣燙了。

在去日料餐廳的路上，江起云開放了可可世界的監(jiān)控權(quán)限，并且把接下來的行程通知給監(jiān)控中心。

江帆和羅美珊快速行動起來，把餐廳附近待命的機器人全都調(diào)到餐廳里偽裝食客，并且把作為服務(wù)員將要接觸到杜可的B級角色遠程檢查了一遍。

吃完飯之后，杜可讓江起云送他回學(xué)校了，雖說有點舍不得，但他覺得兩個人剛剛在一起，還是不要太如膠似漆，不是說愛情需要一點距離才能保鮮嗎，一開始就太黏糊會很快失去新鮮感吧。

“那我們明天再約？發(fā)信息哦。”杜可下車之前，對江起云晃了晃手機，猶豫了一下，帶著三分羞怯靠過來在江起云臉上親了一口，“我今天特別開心，謝謝你?！?/br>
江起云心想，你開心就好。他目送杜可下了車，腳步輕快地朝校園里走去。

他沖他的背影喊：“老師？”

杜可回頭：“嗯？”

江起云又叫他：“可可？”

杜可笑著答應(yīng)：“嗯，我在?！?/br>
江起云的聲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他說：“明天見?！?/br>
杜可：“明天見。”

……

監(jiān)控中心里，江帆已經(jīng)開始給A01下達指令：主人公將在三分鐘后到達宿舍。

A01很快回復(fù)：收到。

羅美珊望著視頻畫面，江起云的車在校門口停了一會兒，才緩緩調(diào)頭離去。

女程序員忽然幽幽嘆了一口氣，說：“三年了，江總怪不容易的?！?/br>
江帆聽見這話，對著監(jiān)控畫面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確實。杜可要是能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