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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停下了步伐,冰糖便趁這個機會縱身躍出窗外,拼著摔斷腿的風險滾入了夾道的密林中。 吐了一口爛葉子,她方要起身逃跑,卻聽身后一聲清喝:“站??!” 那“住”字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男子已經(jīng)自馬背上飛身而來,挺身擋住了去路。 他蹲下來扶起冰糖的手,一面小心地清理她發(fā)間沾上的葉子,一面禮貌周到地說:“小姐怎么這么不小心,少主若是得知,會怪罪若水的?!?/br> 那笑容有多純真,冰糖的內心就有多絕望。她只得認命地擠出一聲干笑:“多……多謝少俠,我們還是趕路吧。” 江湖中只聞得天水莊阮翎君年少英俊,瀟灑飄逸,俘獲了不少懷春少女的心,但其實很少有人真的見過他。只因他性情寡淡,不喜交際,因此徒留了一身空影于芳心。 說不期待是假話,越接近那傳言中的天水莊,冰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們終于在一座莊園前停下,冰糖下了馬車,望著頭上一塊方正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天水莊。 心情就像做夢一樣。 “伶俐,少主歇息了嗎?”白若水翻身下馬,立刻有一個束發(fā)精練的女子迎門而來。 葉伶俐頜首道:“天色太晚,少主說人若是來了,就先安排她梳洗休息,明日一早再會?!?/br> 冰糖莫名其妙地聽著二人的對話,頓時明白了什么,驚詫道:“你們……你們不會是專門拐賣婦女的黑社會吧?” 二人目光齊齊轉向她,都透露出一絲說不清的復雜情緒。白若水開口道:“姑娘莫怕,我家少主是有求于姑娘,才會特意請姑娘入府?!?/br> 有求于……我?冰糖指著自己,更加驚訝莫名,那名叫葉伶俐的女子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快點隨我去換身衣服吧,瞧你一身污泥……” 她捂住了鼻子,那嫌棄的眼神,好像冰糖是什么骯臟不堪的東西一樣,頓時點燃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你家少主有求于我,你竟然還這般態(tài)度,看我明日不去告你的狀,我就不叫冰糖!她頓時挺起身子,趾高氣昂地踏入門檻,那神氣的模樣倒真像個大小姐。 雖然還沒有見到阮翎君,讓冰糖有些遺憾,但天水莊偌大的花園與精致的雅筑已經(jīng)讓她垂涎三尺。她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地方,不論是以前還是更以前。 “這里真的是住人的地方嗎?不是風景旅游勝地?” 引路燈懸掛在樹梢上,將山石水池都鋪上了一層溫暖的光,細碎的石子小路曲徑通幽,蜿蜒地接連起每一處歇息之地。筆直的長廊上掛著徹夜不熄的長明燈,將前方的道路照得一覽無余。 葉伶俐回頭看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你若是喜歡,以后可以長住在這里。” 冰糖回過頭來說:“jiejie你就不要逗我了,我怎么可能會住在這里?!?/br> 葉伶俐口氣仍然不善,涼涼地說:“叫我伶俐就好,指不定誰大誰小呢?!?/br> 她不歡迎的態(tài)度實在是煞風景,冰糖只得自討無趣,乖乖閉上了嘴。 葉伶俐將她帶到一間擺設精致的房間中,桌椅妝臺均雕刻著繁復而精美的花紋,一道畫屏隔著內室閨房,寬敞的大床上早整整齊齊地疊著一床絲綢床褥,繡花在火光下泛出粼粼光芒。 她被眼前所見驚得說不出話來,葉伶俐已從柜中取出了一套衣物,對她道:“稍后會有人端來熱水浴盆,請姑娘沐浴更衣?!?/br> 說完,也不等冰糖回答,她便自行而去,走得極為匆忙。冰糖一個喂字都沒出口,那窈窕的身影已經(jīng)失去了蹤跡。漫漫長夜,幽幽明燈,一切都宛如夢境一般,毫無預警地襲卷而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阮翎君……冰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浸潤在灑滿花瓣的浴盆里心跳不已,卻不知這份心悸,究竟是神往,還是不安。 反正是騾子是馬,明日牽出來就知,總不會比那骯臟腐臭的大牢更差了吧。 翌日清晨,冰糖難得睡了個飽覺,懶在舒適的床上不肯起來。葉伶俐抬手就掀了她的被子,冷著一張臉呵斥道:“少主等了你半天了,你到底起不起來?” “有求于人矮三分,這句話你知道嗎?”冰糖憤怒地坐起來,頂著一頭雞窩頭,又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葉伶俐冷笑道:“你只怕還不清楚,這是少主賞給你的福氣,而不是你得意的資本?!?/br> 冰糖頓時語塞,抬眼望著葉伶俐說:“是福氣還是資本,也不是你說了算。什么身份的人做什么事,逾越了規(guī)矩,可就不好看了?!?/br> 葉伶俐的臉色頓時一黑,冰糖伸了個懶腰截斷她沖口而出的話:“好了,本姑娘要換衣服,麻煩你回避一下?!?/br> 成功氣走了葉伶俐,冰糖只覺得這一整天都將是神清氣爽,她換上葉伶俐準備好的衣服,朝著鏡中全新的自己,頓時有些呆了。 天啊,這真的是自己嗎……她摸著臉頰,有些不可置信。曾經(jīng)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習慣的容顏,卻整日被疲憊和臟污所遮蓋,原來這副皮相竟是如此的好看,就連自己都忍不住陶醉起來。 難道這是轉運的前兆? 春日爛漫,冰糖跟在白若水的身邊,歡快得猶如春游。迎著春風抬手折下一根嫩枝,帶著壞意sao擾身邊白嫩可口的小鮮rou。白若水邊躲邊不住笑道:“姑娘心情甚好,看來昨夜定然休息得不錯?!?/br> 冰糖哈哈笑道,笑容在春風里清秀動人:“當然了,快樂這種東西,是有限的。有人不高興了,這份高興就會轉到別人的身上?!?/br> 白若水聽得云里霧里,不腹黑的時候,他果然有些天然無害:“這是什么意思,若水愚鈍,還望姑娘詳解。” 那懵懂迷惑的表情,簡直想要讓人忍不住去捏他的臉。冰糖扯著他的衣袖湊上前,豎起手指在唇邊,輕輕地笑道:“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別猜,就算猜了,你也是不懂的。” 白若水若有所思地笑道:“哦,哦……”他眼角瞥見前方一個人影,頓時展顏一笑,輕聲喚道,“少主,你在這里啊,人我已經(jīng)帶來了?!?/br> 冰糖忙回過頭去,在看到那人時卻徹底地呆住了。 今日的風有些撩人心弦,不然為何冰糖會在那一剎覺得心口驟跳個不停。阮翎君站在桃花樹下,一襲白衣立身一片桃花掩映之中,宛如出塵的謫仙般飄逸典雅。 他一手持著花剪,另一手握著一株桃花,唇角含著一絲淡笑,徐徐緩步而來。 “送給你?!彼麑⑻一ㄟf到冰糖面前,聲音溫柔而低緩,便如這鮮嫩的花瓣一般動人。 冰糖一時有些羞怯,簡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臉頰有些發(fā)燙,含羞帶怯地接過了桃枝,輕吐道:“謝謝……” 阮翎君負手望著她,只淡然道:“不客氣,當心有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