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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出生柳家?guī)X大隊在望寧公社南邊大概三十里的山里,說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認真的丈量過往那個窮山溝去的路到底有多遠,大家都是根據(jù)想象或感覺說的。親更多文字內(nèi)容請百度一下樂文網(wǎng)()或者搜索樂文都可以的哦再往南就進了鳳戲山深處,山峰險峻,林木陰森,沒辦法再住人了,所以在這個被大多數(shù)人認為是平原的中原地區(qū),柳家?guī)X的人被外面的人稱為“南山溝里的”,連被外面有水澆地的其他地方的人稱為“山里的”望寧公社附近的其他溝溝坎坎的村子里住的人,也都這么稱呼他們。山還是平地總是比較才顯現(xiàn)出來的,和望寧公社的所在地望寧大隊比,柳家?guī)X就是大山溝,因為這里山更大,樹更多,林更密,山高林密意味著原始,原始意味著貧窮和落后,所以雖然只是山高一點還是矮一點的區(qū)別,只是離公社所在地遠一點和近一點的區(qū)別,別人的優(yōu)越感便凸顯了出來。連接柳家?guī)X那個窮山溝和望寧公社的,除了一條曲曲彎彎僅只可以容一輛架子車通過的山路,還有一條和山路伴行的河,河是從鳳戲山流出的,所以叫做鳳戲河,河不大,但長年水流不斷,河水在進入望寧公社所在地之前,都是清澈見底的。柳家?guī)X是柳家?guī)X大隊的一個自然村,在幾個村子的最南邊,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和其他五個自然村、一共不足一百戶人家共同形成一個大隊。大隊支部書記柳長青家在柳家?guī)X最東頭,東鄰居是他的結(jié)義弟弟柳長春,說是鄰居,其實并不準確,這里從來沒有兩戶人家的宅基地是真正連在一起的,坡上坡下相距幾十上百米,就算是鄰居了。陰歷十月,山里的夜晚已經(jīng)非常冷,今年季節(jié)又趕得早,前幾天已經(jīng)下過一場零星小雪,今天更冷,黃昏的時候起了風,又飄起了小雪,可柳長青兩兄弟家里的氣氛卻很熱鬧,尤其是柳長春家,已經(jīng)十點了,一群人還在圍著煤油燈說話,東廂房不時傳來女子痛苦的呻-吟。柳長春的大兒子柳茂馬上就要當?shù)?,妻子徐小紅早上起來就已經(jīng)開始肚子疼,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生了四五個小時了。柳長春的妻子翟玉蘭拿了個雞蛋出來,遞給趴在柳魁背上擺弄彈弓的柳俠。孫嫦娥笑笑,沒攔著,皮小子放學后就山前山后上天入地折騰,晚飯就吃了個玉米餅子,一碗稀飯,平日里這個時候早該睡了,今天因為二嫂要生小孩,賴在這里不回家,他聽人說剛生出來的小孩都很丑,他自己就是,很不服,非要親自過來見證一下真假。他大哥柳魁的兩個孩子柳葳和柳蕤出生時,一個他還小不知道,一個他上學了不在家,這次他是堅決不肯錯過。在柳魁背上折騰的柳俠看到雞蛋,立馬兩眼放光跳下炕,雞蛋燙,他呲牙咧嘴,卻迅速的在炕沿上磕了一下,猴急的去剝皮,被柳魁給拿了過去:“等你剝完,就沒啥可吃了?!?/br>柳魁細心的把雞蛋剝了殼,遞給柳俠。柳俠又趴回柳魁背上,在大哥舒服的搖晃下,笑嘻嘻的先把雞蛋黃給掏出來吃了,把一塊蛋清塞進柳魁嘴里。“媽呀——啊——”隔壁窯洞里傳來一聲高亢的慘叫。孫嫦娥和翟玉蘭決定再過去看看,徐小紅叫的有點太厲害了。徐小紅平日里雖然看著瘦弱,卻不是嬌氣的性子,今天她肚子從清早疼到黃昏,她也只是安靜的告訴了家里人一聲,疼的都吃不下飯了,她還笑著安慰柳茂和家人:“沒事,過了這一陣就好了,您先吃。”可這會兒,她叫的比一般產(chǎn)婦都厲害。柳茂站在窯洞口,擔心的看著他媽,卻不敢再問,幾個長輩已經(jīng)說了好幾遍,女人生孩子都這樣,一生下來就沒事了,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心慌害怕。翟玉蘭拍拍兒子的胳膊:“沒事,茂,小紅太瘦,骨盆窄,孩兒下來哩慢,都這樣,您大娘生幺兒時候,都第七胎了,還是生了快一天,屁股小哩人生孩兒都慢?!?/br>過了幾分鐘,柳茂回了堂屋,他拍打著身上的雪說:“下大了?!?/br>吃了雞蛋的柳俠心滿意足的對柳魁說:“大哥,我先睡了啊,一會兒二嫂生了你就叫我,我想看小孩兒?!闭f完就脫了衣服鉆進被窩兒里,跟在自己家一樣,沒兩分鐘就睡著了。徐小紅的呻-吟嘶喊又持續(xù)了幾個小時,約莫凌晨三點的時候,孫嫦娥跑了進來,兩手都是血:“難產(chǎn),孩兒先看見哩是手。”幾個昏昏欲睡的男人一下都驚醒了,柳茂臉一下變得煞白,大喊著“小紅”跑了出去,在窯洞口滑了一跤摔出去老遠,不管不顧的爬起來就沖進了東屋窯洞里。柳長青按住了也要沖出去的兄弟,對柳魁說:“去幫您媽多燒點水端過去,給茂他媳婦打幾個雞蛋,多放點紅糖。”說完他走了出去。外面大風裹挾著雪花亂舞,柳長青站在窯洞的窗戶外面對里面說:“五嫂子,你看咋樣?”吳玉妮疲憊而沉穩(wěn)的回答:“我正轉(zhuǎn)著哩,孩兒不大,應該差不多,就是咱媳婦兒身子骨太弱,骨盆也太小了,時間會長點?!?/br>她是這一片十幾個村子的接生婆,祖?zhèn)鞯模€曾經(jīng)到縣里接受過赤腳醫(yī)生培訓,四十來年,經(jīng)她手出生的孩子她自己都記不清多少了,經(jīng)驗非常豐富。這里的人都沒有去醫(yī)院生孩子的觀念,望寧公社的衛(wèi)生院就幾間破房子,先生也沒幾個人,說話還死難聽,說實話,那里接生先生的水平還不如吳玉妮,并且,到那里接生怎么也得五六塊錢,那些錢,夠一大家孩子上完初中的學費了。柳長青放下了心,回頭看看同樣松了口氣的柳長春:“回去吧,明兒我讓您嫂子給五嫂子拿兩只兔子?!?/br>男人們沉默的坐在窯洞里發(fā)呆,已經(jīng)凌晨五點多了。一直睡的很香甜的柳俠突然坐了起來,一點也不迷糊的嘿嘿一笑,披著棉襖跳下了炕,趿拉著鞋子就往外跑:“生了,我聽見了,我聽見孩兒哭了?!?/br>柳魁一把沒抓住,柳俠已經(jīng)跑了出去,跟著,外面?zhèn)鱽砦⑷醯膵雰禾淇蘼?,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有人生孩子,這哭聲壓根兒就會被忽視掉,實在太弱了。柳茂欣喜若狂的聲音傳進來:“大伯,伯,哥,生了,小紅生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