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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瓔倒是沒大在意,起身看向行色匆匆的人,問:“什么事?” “殿下,傅府傳了消息來,說傅老將軍油盡燈枯,臨終想見您一面。” “見我?”她愣了愣,心底雖覺古怪,卻到底沒拒絕,說,“你去安排車,我這就來。” 薛瓔答應(yīng)完,扭頭看魏嘗眉頭微微皺起,說:“你苦大仇深個什么?人家又不會臨終把兒子托付給我?!?/br> 他不說話。 薛瓔皺皺眉頭:“你不放心就一起去?!?/br> 魏嘗這下卻立刻搖頭:“我不去了,肚子有點餓,先去吃點早食,等你回來?!?/br> 她點點頭說“行”,扭頭出了門,待上到安車,就問馭車的林有刀:“傅家那邊說是什么事了嗎?” 這時候傅府一堆人,她提早曉得下情況,心里也好有個數(shù)。 林有刀道:“說是傅老將軍神志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卻一直不肯咽氣,念叨著自己還有件事沒跟您坦白,一定要親口跟您說?!?/br> 薛瓔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說:“那就快去吧?!?/br> 第68章 馬車加快速度往傅府轆轆行去, 薛瓔想到傅戈此刻的情形,又移開車門探出頭去吩咐:“出示憑令,從內(nèi)城走吧, 好更快些?!?/br> 這邊林有刀頷首稱“是”的時候, 魏嘗正心不在焉在堂屋吃早食,連魏遲“阿爹阿爹”地跑來找他, 也沒大心思注意,隱約聽見他說想喝粥, 就把他抱上膝蓋來喂, 結(jié)果玉勺一傾, 卻喂得他滿身滴答滴答。 魏遲癟著嘴,瞧著流淌在自己衣襟上的粥渣埋怨道:“阿爹魂被阿娘吸走啦?!?/br> 魏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喂空了,“哦”了聲, 拿起帕子給他擦,擦了兩下,不知又想到什么,一把放下他, 匆匆道:“你六歲了,要學(xué)會自己喝粥了,乖, 阿爹出去一趟?!?/br> 說罷飛一樣跑出府門,騎上馬朝傅府方向絕塵而去。 他方才一直在思考傅戈打了什么主意。 傅家在薛瓔這兒向來得寵,傅戈雖一直領(lǐng)著大將軍的頭銜,實則卻有意規(guī)避鋒芒, 既知分寸,又懂進(jìn)退,絕非貪婪之輩。那么他臨終要見薛瓔,就絕不可能是請她辦事或托付給她什么。 既然如此,他將要告訴她什么?是怎樣的事,非到人生最后一刻才得以啟齒? 魏嘗記起傅戈為將生涯里的一個污點。 不知情的世人在他身上極盡傾注榮光,但其實,他一生中的巔峰之戰(zhàn),卻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 是他魏嘗與他串通的騙局。 他想,傅戈一定是打算坦白這件事。 雖然薛瓔早在去年便已知道那一戰(zhàn)是衛(wèi)厲王的假死計謀,這一點倒是無妨,可魏嘗不確定,在傅戈的敘述里,會不會帶出一些他沒圓好的疑點。 他快馬加鞭趕往傅家方向,想攔下薛瓔,卻一路都沒見她安車的影子,直到追到傅府門前一問,才知她繞行了內(nèi)城,早在一刻鐘前就已進(jìn)去了。 魏嘗喉嚨干得直冒煙,翻身下馬,定定站在府門前,一顆心七上八下直打躥。 這時候進(jìn)去就晚了。他之所以不愿與薛瓔同來,就是怕給傅戈認(rèn)出,原本還有可能僥幸逃過一劫,眼下入里,就等于往刀口上撞。 他只好咬牙等在了府門前。 * 薛瓔被仆役領(lǐng)到了傅戈的病榻前。原本簇?fù)碓谀穷^的傅家親眷悉數(shù)退下,充盈著藥腥氣的臥房里,只剩她與躺臥在床的老人。 傅戈病得形容枯槁,瘦可見骨,虛弱得喘氣都難,見了她卻要掙扎起來。 薛瓔忙上前虛按住他:“老將軍不必多禮,這兒沒有別人了,您有話盡可直說?!?/br> 他因這番動作嗆咳起來,卻堅持坐直身板,向她行出半個禮,而后道:“老臣……對不住公主,向公主請罪……” 他聲氣極弱,薛瓔因不知內(nèi)情,便未立即表態(tài),繼續(xù)耐心聽著。 傅戈保持著頷首的姿勢,吊著口氣說:“兩年前先帝大去不久,公主曾在這里詢問老臣,當(dāng)年帶兵抗衛(wèi)宋聯(lián)軍的事……老臣那時向公主撒了謊……” 薛瓔一愣之下恍然明白過來,上前一步將他扶起,說:“這事我早已知道,老將軍當(dāng)年奉先帝之命辦事,后來有所隱瞞,想必也是得了他的關(guān)照,又談何請罪?您快起來吧?!?/br> 傅戈像是愣了愣,抬起頭問:“公主都知道了?” 人之將死,薛瓔也沒什么好瞞的,何況傅家兄妹早都知情魏嘗身世,就點點頭說:“衛(wèi)厲王有一幼子,現(xiàn)下就在我身邊當(dāng)差,他告訴過我當(dāng)年他父親設(shè)計假死的事?!?/br> 傅戈也沒多問別的,道一聲“原來如此”,似是心中一顆大石落了地,終于能夠安穩(wěn)了。 薛瓔猜測,先帝不會把太多內(nèi)情告訴傅戈,他大概只是奉命配合衛(wèi)厲王假死而已,所以她也不提簡牘的事,只想給這臨終的老人一點寬慰,說:“即便那一戰(zhàn)是場戲,您也一樣是大陳的英雄。并非只有真刀真槍的比試才叫智慧,兵不厭詐,詭變也需要膽識。您的名號是您應(yīng)得的?!?/br> 傅戈卻背抵床欄笑著搖了搖頭:“那是公主不知衛(wèi)厲王。” 薛瓔“嗯?”了一聲。 “老臣沒做什么,不過都是靠他而已,就連助他假死時刺在他心室邊上那一劍,也是被動配合……”傅戈說著說著,精神頭倒比先前好了幾分,回光返照似的,語氣里流露幾分對崢嶸歲月的感慨,“那樣要害的位置,稍有偏側(cè)就是死,老臣那時太年輕了,臨到關(guān)頭嚇得下不去手,差點誤了事……” 薛瓔聽罷說:“衛(wèi)厲王確實是個人物?!?/br> 傅戈點點頭:“平日不顯山露水,直到那一戰(zhàn),老臣才知他一直藏了拙。就說那身武藝,原來他左手使劍,竟比右手還精妙……若非一心死遁,這天下……” 他說到這里驟停,惋惜歸惋惜,卻到底記得立場,疲倦一笑道:“老臣糊涂了,一時失言,公主莫怪……” 薛瓔卻沒大在意他這話,思路一岔想到了魏嘗。 衛(wèi)厲王其實是個左撇子么?魏嘗倒連這一點也繼承了他。 念頭一閃即逝,她因出神沒說話,傅戈以為她動怒了,忙要請罪。她攔住他道:“將軍不必惶恐,我也是這樣想的。那樣的人物確實堪為天下之主,不過心思不在這一道而已?!?/br> 傅戈說是,當(dāng)年舍下王位,背棄宋國,竟就為換取一名巫祝。 薛瓔聽到這里一愣:“巫祝?什么巫祝?” 傅戈說,就是大陳那位傳聞可通天的巫祝,助衛(wèi)厲王假死后,他手下副將就奉命把這人密送去了他那處。 薛瓔就更納悶了。魏嘗當(dāng)初并沒有向她提過這茬。在衛(wèi)國與陳國的交易里,竟還有這樣一環(huán)嗎? 她問衛(wèi)厲王為何要這名巫祝,傅戈卻答不上了,她只得暫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