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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嘗在玩什么把戲,朝下望去時,目光卻忽然一頓。 大陳朝文官著玄,武官著緋,上朝時分列兩側(cè)。而今天,武官隊伍里頭多出一個人。 那人跟在傅洗塵的后首處,正態(tài)度恭敬地望著她。 這不辭而別的人,怎么會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薛瓔正愣神不解,忽聽身邊馮曄小聲道:“阿姐,阿姐?!?/br> 她反應(yīng)過來,忙回了神,就見文官那頭,相國周麓正手執(zhí)奏疏,低著腦袋,一副請求她首肯的模樣。 但他方才說了什么? 薛瓔腦袋里彎一拐,氣定神閑道:“周相國所言此事,當(dāng)下暫且不議,留待朝會完畢再提?!?/br> 周麓頷了頷首,退回到隊伍里。 薛瓔瞥了眼惱人的魏嘗,給馮曄使個眼色,以目光詢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馮曄輕輕聳了聳肩,悄悄比出個口形:羽林左監(jiān)。 薛瓔皺皺眉,隨即見底下又有人出列,提了冀州善后的舉措。她便先收回心思,主持朝會,待小半個時辰過去,底下該奏的都奏稟完了,周麓也于最后,代皇帝將昨日封賞幾個功臣的結(jié)果一一宣布了,便說了句“散朝吧”。 眾臣齊齊頷首彎身,行鞠禮,等她與馮曄先走。 她跟在弟弟身后往側(cè)門離開,走出兩步,回頭看了一眼武官隊列。 魏嘗也彎著個背脊站在人群中,態(tài)度謙遜謹(jǐn)慎,絲毫不見突兀之感。 可他明明向來不合群:極少行禮,即便行禮也從不到位。極少說敬詞,即便說了也聽不出幾分敬意。 她從前不追究,一方面是因不拘這些,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因為覺得這個人的氣度,天生就該不合群,就該立于人上。 現(xiàn)在他合群了,她反倒覺得不習(xí)慣,也不該。 馮曄說他做了羽林左監(jiān)。他一聲不吭離開公主府,來當(dāng)這么個破官干什么? 薛瓔跟著弟弟出了殿,到了宮道,終于能問清情況:“魏嘗怎么回事?” 馮曄打了個哈欠:“我還想問阿姐呢,他大清早請見,把五千斤黃金背進(jìn)宮,說后悔了,不要賞錢了,想跟我討個官做做?!?/br> “你這就給了?” “本來照功績就該給,既然他改主意,愿意入仕了,那我這做皇帝的,還能小氣巴巴地拒絕?”馮曄說到這里奇怪道,“他怎么一夜之間突然改了主意呢?我還以為阿姐知道這事?!?/br> 薛瓔皺著眉頭沒說話。 他見狀忙道:“怎么了你這苦大仇深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再隨便挑個錯處,撤了他的官就是了?!?/br> 薛瓔搖搖頭,默了默說:“他當(dāng)了羽林左監(jiān),就是傅中郎將的副手了,這官雖不大,卻也不可能再留在公主府,你給他賜了宅子?” 馮曄點點頭:“自然要賜,宅子是他自己挑的,就與你那府的后院隔了一道三丈寬的內(nèi)街。你周邊本就都是特意安排的空宅,我想他原本住你府上,你都沒在意,隔條街也沒什么,就答應(yīng)了?!?/br> 薛瓔一噎,想了想,扭頭就走。 “阿姐,你不陪我做功課了?。俊瘪T曄在她身后喊出一句,卻沒得到她半個字回答。 * 薛瓔一路乘轎攆出未央宮,再換安車,往公主府方向去,到了府門前卻并未下車,想了想,向外邊馭手吩咐,叫他將車駛?cè)ズ箝T。 到了后院偏門,她移開車窗便見對頭空宅府門前人來人往,一行仆役小廝正往里搬著各式擺設(shè)物件。 動作還真快。 她輕輕吁出口氣,獨自坐在車內(nèi)等了一炷香,直到巷子盡頭傳來轆轆車馬聲,才向外道:“叫對頭車?yán)锬俏还觼硪娢摇!?/br> 馭手稱“是”,而后攔停了那輛安車,向里道:“這位公子,長公主有請?!?/br> 魏嘗移開車門,輕輕躍下,在原地默了默才走上前去,長腿一跨,彎身入了薛瓔的安車。 薛瓔見他一身緋色官服,先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境,而后道:“解釋一下?!?/br> 魏嘗清清嗓子,在她對頭坐下來,說:“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顯得沒什么耐性,說:“廢話?!?/br> “真話就是,我不想看你那么辛苦了?!?/br> 薛瓔微微一滯,隨即見他雙手交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昨晚回去,我想了整整一夜。冀州一戰(zhàn)過后,我發(fā)現(xiàn)大陳的朝局非常糟糕,比我想象中還糟糕。原本我想,沒關(guān)系,身在公主府,我一樣能夠幫你,但是昨晚,我意識到自己太自大了?!?/br> “即便我離你不過咫尺,在昨晚之前,也從來不曾貼近你。我不了解你,更不知道你在皇宮里受過什么委屈。我想,我不在朝堂,終歸有鞭長莫及的時候。你被人欺負(fù)了,別說我不能幫你欺負(fù)回去,更可能連知情都沒法。畢竟你又不是個肯把心里話時時掛嘴邊的人?!?/br> 薛瓔垂著眼沒說話。 “所以我想,我還是討個官做做吧。官小一點沒事,我可以慢慢攢軍功,一步步往上爬。俸祿少一點也沒事,我省吃儉用,養(yǎng)活自己肯定夠了。不能跟你同在一個屋檐下也沒事,反正就隔一條街,以后上朝的日子,我就在你府門前等你,下朝了,再陪你一起回來,中間朝會,還能在底下望著你,也算跟你朝夕相處吧?!?/br> 薛瓔的長睫微微顫了顫。 “你別怪我沒提前跟你打招呼。我知道按規(guī)矩,今日早朝,相國肯定得宣布昨日封賞的結(jié)果,我若不趕在那前頭改主意,到時板上釘釘,就沒機(jī)會了。我怕跟你和魏遲說了,萬一你不答應(yīng),或者他鬧起來,走不成耽擱了?!?/br> “你倒是條條框框都盤算得很好?”薛瓔一句反問出口,尾音竟帶了一絲自己也沒料到的哽咽。 魏嘗慌了慌:“我……” “解釋完了?”薛瓔很快恢復(fù)正色,“解釋完了就下去?!?/br> 魏嘗沉吟了下:“你不會是要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吧?你別那么感動,這你就感動了,以后可怎么辦啊。” “以后?”薛瓔冷冷道,“誰還跟你有以后了?” “怎么就沒有以后了?”魏嘗看了眼窗外公主府的院墻,“你那墻就那么點高,我腿又這么長,以后天天夜夜……” 薛瓔一把捂住雙耳,一副不想聽他說鬼話的樣子,扭頭彎身下了安車。 “哎你干什么去……”魏嘗在后頭喊出一句。 “拉圍墻?!?/br> 第35章 薛瓔回去后, 叫人在后院墻沿插了一排刀瓦。 魏遲得知魏嘗不辭而別的真相氣壞了,擦干眼淚,連拖帶拽搬了個衣箱來主院, 說從此后就當(dāng)沒爹了, 跟薛jiejie住。 薛瓔倒不是情愿給魏嘗收拾爛攤子,而是覺得孩子怪可憐的, 左右主院大,便暫且分了他一間房, 準(zhǔn)備待他氣消再作打算, 翌日得閑, 見他很是無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