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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是渡雪時、君殊等人。斬斷了枷鎖,宣于唯風立即倒了下去,明山忙接住他,使勁兒拍他的臉:“你還活著嗎?——活著就說話,別裝死嚇人。”宣于唯風勉強撐開眼睛,艱難地道:“你不是走了么……”“沒有走,”抱住眼前之人,“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我沒有jiejie了,你要賠我?!?/br>“……不、不行了”宣于唯風忽地嘔出一口濃稠的污血,嚇得明山魂飛魄散,喊渡雪時:“你快來看十四!他吐血了,你快來!”渡雪時正與禁軍纏斗,抽不開身,這時君玉染、杭雪舟二人翩然落地,擋到了他的面前。杭雪舟道:“你去看宣于大人,這里交給我?!?/br>然后抽出了背上的長刀,與君玉染一起加入混戰(zhàn)。渡雪時跪到宣于唯風的身旁,看到宣于唯風嘴角的污血,便知:“是中毒了。我沒有帶藥,當務(wù)之急是離開這里,我記得十景陵有一塊藥圃,先回私塾?!?/br>明山想扶起宣于唯風,可他就是站不起來,心里越發(fā)焦急:“你站起來呀!你站起來,我們才能一起走!”渡雪時卻攔道:“你不要逼十四哥哥了,十四哥哥他……他站不起來了……”說到最后,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明山下意識低頭,看到宣于唯風的兩條腿扭曲地擺在地上,一時愣?。骸斑@是怎么回事?”“十四哥哥的腿骨被打碎了,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明山的眼神跟著越來越晦暗,指骨握得咯咯作響。這時候宣于唯風強撐地道:“你們不要管我了。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只會拖累你們……”話音未落,明山當頭甩了他響亮的一巴掌。渡雪時嚇呆:“十三哥哥?”這一巴掌打得極重,宣于唯風整張臉被搧得偏過去,一時一動不動地,看上去被搧懵了。明山:“我們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你卻讓我們走?——我們都知道這是個圈套,但還是趕著一個一個往里跳,你以為因為什么?那我告訴你,今兒要是救不出你,我們大伙兒都死在這兒給你陪葬!——你聽明白了嗎?!”緊接著,一聲尖銳清稚的嗓子突然嚎起來,帶著難以言喻的潑勁兒沖明山而去:“你打那么狠干嘛?!——人還沒有救走呢,就被你打死啦!”明山抬頭望去,看見石榴紅水袖裙的少女坐在一位高大威猛的青年肩上,面容嬌俏,正沖他怒目圓睜。二人身后是紅衣勁裝的赤衛(wèi)軍,正揮舞著長刀利劍與解劍山莊眾弟子并肩而戰(zhàn)。宴真則輕巧地落在宣于唯風的身邊,嫌棄地道:“我不過是搬個救兵的功夫,你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明山:“你們這……是都來了么?”那少女撇嘴:“聞五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但我知道那家伙肯定會來的。先等著唄!”將軍府、赤衛(wèi)軍、解劍山莊全都聚齊了。一直無作為的汪耀突然站起身,拿起桌案上的一支竹管,朝天拽出引繩,像是點燃了征戰(zhàn)的硝煙,一聲震天響,心跳如擂鼓。明山只覺得耳膜一震,扭頭看到一道紅煙沖天而起,緊接著,四面八方涌出數(shù)支禁軍。渡雪時道:“你先帶十四走,我們掩護你。”“好”明山背起宣于唯風,前方赤衛(wèi)軍殺出了一條血路,殘肢斷臂滾到了腳下,濃重的血腥氣熏得頭腦陣陣發(fā)昏,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突然一記暗箭襲向明山的側(cè)腰,幸而他反應(yīng)極快,躲開了暗箭,哪料這只是“障眼法”,他反應(yīng)過來時,小腿已中了一箭。便在這時,一個赤衛(wèi)軍少年跑過來,大叫:“明大人你的腿受傷了,我?guī)湍悖 ?/br>少年伸出手要攙扶幾近昏迷的宣于唯風,可剛碰到他的衣角,另一只伸來的手牢牢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少年視線上移,看到了明山帶著幾分陰笑的冷臉。明山道:“我看你有幾分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的?”少年嘻嘻笑:“我是赤衛(wèi)軍,常年待在赤衛(wèi)營里,明大人興許見過幾回,記著我的臉了,故覺得眼熟?!?/br>“不對,不是在赤衛(wèi)營,”明山篤定道,“是在別的地方,這張臉……”話音未落,少年忽地撲上來,迎面撒了一把粉末。明山一手護著宣于唯風,另只一手正抓著少年的胳膊,即便有所防備也是躲不開的。霎時間眼睛火燒火燎地疼痛,他不知道的是,兩行殷紅的血正從他燒得通紅的眼眶里流出來。少年道:“你跟你jiejie走了多好,非要來攪和我的好事?!?/br>黑暗傾軋而下,眼前再無一絲一毫的光明。明山痛苦地捂住雙眼,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長刀,這時胸前一暖,他覺得自己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是誰?他顫巍巍地問:“是……十四嗎?”摸索著想抱住那人,卻摸到了一手粘膩溫熱的液體。耳邊是少年難以置信地低吼:“你對他真好!——骨頭都碎了、筋脈都斷盡了,還能爬起來救他!——可他心里有你嗎?他心里只有他jiejie?!”……不,有十四的。心里一直都有十四的,不知道從時候什么開始,或許很久很久以前,就只有十四了。只有十四給他買的糖葫蘆,是最甜的……“十四,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所以才一直慣著我,把我慣壞了。其實、其實我一直都想說我愛你啊,是我膽小,我不敢,現(xiàn)在你聽見了么……”可沒有得到回應(yīng)“……如果你死了,我一個人……可該怎么辦啊!”他能感覺到,懷里的宣于唯風綿軟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是無論如何也不理他了。少年狡黠地笑著,眼底是自己也不曾察覺到的悲傷,抽出宣于唯風背上的長劍,道:“我說的不對!這個國家還沒有死,只有你死了,這個國家才會跟著死去?!比缓螅淠卮瓜卵垌?,看著那個汩汩流血的傷口,聲音破碎地道:“……現(xiàn)在,這個國家已經(jīng)死了。”少年丟下手中的長劍,再次混入了暮靄沉沉的血色鈞天中。兩虎相斗,終會是兩敗俱傷的下場。君玉染修為尚淺,被亂刀砍傷,可傷得最重的卻是從始至終都護著他的君殊。君殊道:“你不及我,我便只能護著你?!?/br>君玉染張了張嘴,想說一個“謝”字,可聽到他說“不及我”,頓時又氣憤地憋了回去。那張漂亮的面孔染上了血,愈加秾秀艷麗,看上去美得竟有幾分咄咄逼人,他低頭看腳下鮮血浸透的泥土,問:“要一直殺下去嗎?”君殊嘆:“……誰知道呢。”刑場化為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