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忽地憋紅，稍愣了一愣，很快低聲道：“兄長小點(diǎn)兒聲，家丑不可外揚(yáng)?！?/br>
然后扭頭沖宣于唯風(fēng)悠然一笑，道：“讓大人見笑了?！?/br>
宣于唯風(fēng)隨手撿了個(gè)蘋果咬一口，口齒不清說：“不用在意我?！?/br>
聞五頷首贊許：“宣于大人真有自覺?！?/br>
宣于唯風(fēng)抱劍靠在柱子上，銳利的目光落在聞五臉上時(shí)，硬生生勾出了幾分譏誚的笑意。

兩人各種看不順眼，小敏緊張，生怕他們打起來。蘇瑛事不關(guān)己地捋一捋耳邊的碎發(fā)，笑意蕩漾在唇邊，看得顧思明更癡迷了。

都道：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論。

鬼么，在六合之外，圣人也不敢評說的東西，現(xiàn)在居然要“捉”？

其實(shí)，聞五是有些……咳，心虛的……

深夜子時(shí)，聞五矮身蹲在灌木叢里，不知為何，額頭上覆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你很熱么？”小敏伸手幫他搧風(fēng)。

一旁的蘇瑛抿唇含笑，看破不說破：“待會兒就知道了。”

聞五不屑，指著前方一處宅院：“那鬼火就是從那兒飛出來的？”

“沒錯(cuò)，下人親眼看見的?！鳖櫵济鲀傻揽胺Q熱切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留在蘇瑛的臉上，“這宅子是將軍大人的舊居，已經(jīng)荒廢十幾年了。自前幾日小桃跳井死了，這宅子就開始鬧鬼，下人們都說是小桃陰魂不散，找人索命來了?！?/br>
“——顧老爺不怕找你索命？”聞五突然探過來腦袋，隔開顧思明、蘇瑛兩人。

“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為何要怕？”生怕蘇美人誤會，特意諂著臉解釋：“那小桃早就想爬上我的床了，不過我看不上她，誰知道她是不是看上我的錢了？我這人有一個(gè)怪毛病，就是但凡看得上眼的，坑得我傾家蕩產(chǎn)，我也樂意；至于看不上的，一個(gè)銅板的便宜也休想占我的?！?/br>
顧思明說完，偷偷打量蘇瑛。

蘇瑛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聞五暗暗挑高了一邊眉毛，眼神透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贊許的意味。

小敏看上去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想嘲笑，但是還沒張嘴，寂靜的深宅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鬼啊啊啊啊啊——”

余音不絕，繞梁三日。

聞五一個(gè)激靈幾乎彈跳起來：“來了來了！鬼來了??！”

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獸

“要死呀你！沒被鬼嚇?biāo)酪荒銍標(biāo)懒?！——這么大反應(yīng)，你怕鬼??？——”小敏破口大罵

蘇瑛虛咳一聲：“都安靜，先進(jìn)去看看?！?/br>
第一個(gè)鉆出灌木叢，走進(jìn)舊宅。

聞五揪住蘇瑛的衣角，跟上。

留下小敏跟顧思明大眼瞪小眼：“真沒出息！”

“聞老板膽子很小??！”

小敏一口小白牙咬得嘎嘣脆：“你閉嘴，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呀！沒出息也只有我能說！”

鉆出灌木叢的時(shí)候，不忘踩顧思明一腳。

雖說是將軍大人的故居，但荒廢了十幾年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樣貌。幽深小道不知通往何處，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苔蘚上，森森月白光照得脊背發(fā)涼，蘇瑛覺得忍無可忍地回頭，教訓(xùn)說：

“你松開些，要勒死我么？”

聞五的臉色比月光都要慘白，兩只手從揪著衣角已經(jīng)不規(guī)矩地纏上了蘇瑛的腰，且，勒得死緊。

“你拽著我的手就可以了，你這樣貼著，我根本走不動的?！?/br>
聞五這才期期艾艾地松開了腰，改抱著蘇瑛的胳膊。

蘇瑛：“……你這‘怕鬼’的毛病什么能改？”

后面的小敏跟顧思明急急追上，手里提著個(gè)明晃晃的紙燈籠。

聞五感激涕零道：“小敏太貼心了，知道我怕黑，特意拿來了燈籠?！?/br>
“蘇大哥，給你，小心磕著?！?/br>
燈籠越過聞五，交到了蘇瑛手上。

“你、你——”聞五氣得指著小敏的鼻子，聲音都在抖，“妄我平日那么疼你，原來養(yǎng)了個(gè)小白眼狼兒！”

“蘇大哥走啦！”

小敏上前擠開聞五，占著聞五的位置、親熱地挽住蘇瑛的胳膊，“蘇大哥保護(hù)我！才不要理那個(gè)膽小鬼呢！”

親密無間，猶如一家。

被遺棄的聞五可憐兮兮地轉(zhuǎn)身，目光灼灼看向顧思明手里的燈籠。

“聞老板，一起走？”顧思明在聞五搶走燈籠之前，主動出擊。

“……呃，好?！?/br>
這時(shí)，小敏突然回頭，朝兩人惡狠狠地做了個(gè)鬼臉。

聞五怒：“……”

顧思明抱怨：“那小丫頭真不懂禮教，舉止言談皆粗鄙不堪，聞老板是怎么教的？”

“誰教的？嘁，反正不是我?！碧崞疬@個(gè)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連說話都變得陰陽怪氣的，“我只是個(gè)閑人，權(quán)當(dāng)撿了一只野貓玩兒，指不定哪天不閑了，就丟了?！甜B(yǎng)’‘禮數(shù)’這些玩意兒，我懶得教，其他人可以替我教么?！?/br>
顧思明扯了扯嘴角：“你再不教，那野丫頭就騎到你頭上了?！?/br>
“——哦，對了！”聞五sao頭的工夫，又多說了一句，“顧老爺始終是個(gè)外人，小敏即便是我家一條狗，該怎么教怎么管束，怎么著也輪不到你來插嘴?！?/br>
顧思明立馬擺手：“是我多嘴了?！?/br>
“沒事兒，我這人除了護(hù)短其他都挺好相處的，不過……蘇瑛就不一樣了。蘇瑛什么都好，就是對外人性子冷些，你想討好他，就要時(shí)常跟他親近些，讓他覺得你是家人?！?/br>
“正是正是！”像是一把小箭“嗖”地射|進(jìn)了顧思明的心尖尖上，手里的燈籠恨不得伸到聞五的臉上，“可要怎么做呢？”

“簡單”，聞五一拍胸脯，“我就是蘇瑛的家人，只要咱倆關(guān)系親近了，過了個(gè)把月，你跟蘇瑛日久生情什么的，嘿嘿，不就是一家人了么！”笑出的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格外猥瑣。

顧思明也是個(gè)精明的，但“日久生情”四個(gè)字直接戳進(jìn)了心窩，整個(gè)人都變得飄飄然了。

“那、那……我要怎么跟聞老板親近？”

等的就是這個(gè)！

聞五一拳砸進(jìn)掌心：“我這人沒別的癖好，就是愛喝點(diǎn)兒小酒、去賭坊試試手氣。聽說顧老爺手底下有幾家酒肆賭坊，下次我去光顧的時(shí)候，可否行個(gè)方便？”

“這個(gè)好說！”

兩個(gè)臭味相投的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沒過一會兒，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

“糟糕，是小敏——”

聞五扔下顧思明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見人影了。

顧思明急急追上，大老遠(yuǎn)就看見林子里頭攢動著火光。

“這是怎么了？”

跑到近前，那火苗還在噼里啪啦地?zé)?，仔?xì)辨認(rèn)才看清：燒得好像是個(gè)人。

“它、它突然跑過來，突然就燒著了，”小敏抱著蘇瑛的腰，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