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旁的修覺。

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只有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修覺甚至沒看清那藥是怎么被塞進去的，他的視線中，只剩下冬長青如同嬰兒受到驚嚇般充滿恐懼含著眼淚的雙眸，以及在陽光下，白皙纖細，干凈通透的手指。

行為要比思想來的更快。

修覺一把握住那只手，將人緊緊抱在懷里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瘋了。

站在門口的崔巖也覺得他瘋了。

他跟著修覺四年，四年時間不算短了，可他還是第一次見修覺和旁人有如此大面積的身體接觸。

“修……修總……”

不止崔巖，療養(yǎng)院的那三個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后，院長笑了出來，開口說道，“修總，是不是覺得我們動作粗魯？療養(yǎng)院的患者們都不喜歡吃藥，就像寵物醫(yī)院里的小貓小狗，主人明明是對它們好才給它們吃藥，可它們不懂，必要的時候，就得用些強制性的手段?！?/br>
院長的話非常在理，修覺難以反駁。

他低下頭，看著帶著哭腔直哼唧，緊緊攥著他衣領(lǐng)，還一個勁兒往他懷里拱的冬長青，忽然覺得，就算是小貓小狗，他也是該被溫柔呵護精心飼養(yǎng)的小貓小狗，哪怕是生病了，不想吃藥，也必須很有耐心的哄著，勸著……

修覺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冬長青撞塌陷了，也空了，他像丟失了什么東西一般，迫切的想要尋找回來，塞滿自己的胸腔，所以只能講冬長青抱得更緊。

真的瘋了。

修覺的理智，向來高高在上，是身體里占據(jù)絕對主權(quán)的一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未來，肆無忌憚的對感情發(fā)號施令，每一步都按照正確的方向行走，然而此刻，理智打了敗仗，落荒而逃，留下感情洋洋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偏愛理智的修覺，厭惡感情的炫耀。

他不想面對自己的失控。

對上冬長青滿是依賴和眷戀的雙眸，和那張酷似季星臨的臉，修覺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我和他，很有緣分?！?/br>
修覺的話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一直保持冷靜的院長也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算帶他去京城的醫(yī)院，接受治療，你們回去吧?！?/br>
院長和主任還未開口，油光粉面的主治大夫不樂意了，“這怎么行！他必須和我們回去！”

修覺神情淡漠的看了他們一眼，“崔巖，送客?！?/br>
一家小小的私人機構(gòu)精神病院，沒有實力和財大氣粗的修仁地產(chǎn)抗衡，他們，也沒有那個底氣。

三人匆匆的來，又匆匆離去。

修覺將已經(jīng)渾身軟綿無力的冬長青抱到了床上，低啞溫柔的說道，“沒事了?！?/br>
專門給精神病患者開的鎮(zhèn)定劑，在身體里分解的十分迅速，冬長青迷迷糊糊的盯著修覺，攥著他衣領(lǐng)的手不肯放開，“他們是，壞人……”

“嗯，壞人。”修覺笑笑，伸手抹去他睫羽上垂掛著的淚珠，“以后我照顧你。”

眼睛一旦合上，就睜不開了，冬長青陷入一片靜謐的黑暗中，嘴巴里還不忘嘟囔著，“不要……”

“……傻子。”看不見那雙漆黑清澈的眼睛，安安靜靜的冬長青和季星臨更像了，修覺似乎找到了一個理由一般，心情更加愉悅，他決定，就把冬長青當做小貓小狗養(yǎng)在身邊，或者，當做季星臨。

好好的照顧他。

“睡吧。”

躺在滿是修覺味道的床上，冬長青很不踏實，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扯了兩下修覺的衣領(lǐng)，“毯子……毯子……”

毯子？

修覺了然，他站起身，走到客廳，從抱枕下翻出已經(jīng)團成一團的羊絨毯。

喜歡這個嗎？

修覺彎起嘴角，將羊絨毯抖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獨特的味道。

冷冽，甘甜，純粹。

有點像是，被大雪覆蓋的森林。

修覺把毯子細致的蓋在了冬長青的身上，幾秒鐘的功夫，他的呼吸就變的均勻而平靜。

修覺抬起手，將垂落在他臉頰上的一縷黑發(fā)扶到了耳后，看著他乖巧的睡顏，修覺開始期待未來的日子，他甚至想好了該給他剪一個什么樣的新發(fā)型，穿什么樣的衣服。

他有這個條件給冬長青最好的一切。

就算是養(yǎng)的小寵物吧，也得擁有那個物種最好的生活。

這么想著，修覺再次起身，離開臥室，輕輕合上了門。

崔巖早就回來了，也看到了修覺的動作，到底是總裁特助，在經(jīng)歷過三觀毀壞又重新塑造后，他表現(xiàn)的十分淡定，“修總，人已經(jīng)離開了?！?/br>
“嗯，聯(lián)系人去檢查療養(yǎng)院，有問題就解決掉，沒問題……捐三百萬的善款，再給他也訂一張機票?！?/br>
崔巖點頭，“我剛剛遇到了王小姐，她托我轉(zhuǎn)告您，她和季先生兩個小時候的飛機，去綏安市，參加同學(xué)聚會，臨時決定的，時間倉促，就不來和您道別了……之后，會在綏安市直接出國?！?/br>
修覺意外的，并沒有多難過，他輕聲笑了笑，接著說關(guān)于冬長青的事，“你也別在這待一周了，明天上午交接一下，回京城后聯(lián)系精神科的專家，給他做一次檢查。”

“好的?！?/br>
……

這兩片鎮(zhèn)定讓冬長青又睡了七個小時，等他醒來，已經(jīng)是黃昏，夕陽溫暖的光穿過落地窗，灑滿臥室，那種顏色會讓人覺得安逸又踏實。

冬長青不是人，他只感覺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向他發(fā)出猛烈的信號，他餓。

“我餓啊——”

一睜開眼睛就喊餓。

剛養(yǎng)的小家伙，新鮮感正濃，修覺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手里的資料，走進臥室，“你醒了?！?/br>
“廢話呀，睡覺能說話嗎?！倍L青說完，抿起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修覺。

小傻子說話不過腦子的。

不過，他居然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好聽。

修覺感到欣慰，“你想吃什么？”

冬長青揉了揉肚子，回味起早上吃的揚州炒飯，“那個飯還有嗎？”

就吃炒飯嗎？也太好養(yǎng)活了。

“有，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說，我都滿足你?！?/br>
修覺笑的溫柔，冬長青卻脊背冒涼風(fēng)，他不懂修覺的態(tài)度為什么變得這樣快，“我，還想吃，甜甜的，軟軟的，嗯……”

昨天坐車的時候，吃的那個東西叫什么來著。

冬長青蹙著眉頭仔細的回想。

“蛋糕？”

“對！蛋糕！”提起蛋糕，冬長青又想起了季星臨，他記得自己還給季星臨留了一個蛋糕，“他呢，季……”

“星臨。”

“對，季星臨，我想找他，我喜歡他~”

冬長青笑眼彎彎的望著修覺，“你可別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