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沈拂咳嗽一聲，別過臉去。

“里面有東西?！碑嬆У?。

沈拂挑眉……拎上來看看。

畫魔：“倘若我出手，尸骨無存。”

沈拂想了想：“我來?！?/br>
畫魔不放心地看著他。

沈拂擺手：“我力氣大，你在旁邊照應(yīng)，出不了事?！?/br>
他沒有畫魔那種本事，可以浮在水中，扔了塊大石頭進(jìn)水，腳小心翼翼踩在上面。

沈拂身上不帶絲毫魔氣，剛一入水，便有東西纏了上來。用力一抬腳，帶出一具白色的骸骨，在水里它還安分些，一接觸空氣，白骨頓時張牙舞爪，朝沈拂撲來。

手骨部分最為駭人，要比尋常手骨尖銳不少，就像是竹筍，頂頭又細(xì)又尖。

沈拂站在石頭上，身體倒是很靈活，躲避幾下，還有空分神打量它的狀態(tài)。

水面忽然又竄出一具骸骨，沖著白皙的臉蛋抓來，沈拂眼睛瞇了下，動作先一步快過大腦，單手抓住脖子的部分，狠狠朝岸上摔了幾下。

另外一只手也沒閑著，拎著想要偷襲的骸骨轉(zhuǎn)了幾圈，丟到遠(yuǎn)處。

山谷好像都在震，畫魔提醒：“再來一下它就碎了。”

沈拂的理智這才回爐，活動了一下手腕。

兩具骸骨的腿骨已經(jīng)折了，掙扎許久，站不起來。

畫魔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細(xì)細(xì)打量沈拂。

溫?zé)岬臍庀惤?，呼吸幾乎全在臉上：“你在想什么？?/br>
畫魔一時腦?？瞻?，坦白道：“考慮你是什么品種?！?/br>
話音剛落心里便咯噔一聲，直覺不好。

沈拂全然沒有生氣，回答道：“人?！?/br>
有感這個答案不太具有說服力，補(bǔ)充道：“就是比常人力氣大點(diǎn)?！?/br>
地表隱隱已經(jīng)有了幾條裂痕，如今還在像蜘蛛結(jié)網(wǎng)一樣朝四面八方散去，畫魔看著，久久沒有說話。

沈拂招了招手，畫魔覺得骨頭一松，沒有過去。

沈拂冷笑：“只是想請你幫我將那具骷髏撿回來?！?/br>
畫魔沒有離開原地，骸骨便被一道看不見的黑絲纏繞，拖了過來。

沈拂檢查一番，“好在沒有散架。”

柳雪請他來安葬父母，要是被摔壞了不好交代過去。

骸骨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并非是沈拂暴力所至，內(nèi)壁光滑，伴有粘液。

上次在墓地攻擊沈拂的骸骨身上也有蟲洞，不過僅僅是幾個，這兩具骸骨則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仿佛是被活活吸干了。

沈拂：“他們的魂還在么？”

畫魔搖頭：“只剩下一縷怨念殘留?！蹦┝擞謫枺骸拔夷艹悦?？”

越是怨毒的靈魂，對他來說越美味。

沈拂：“那位白大師靈魂恐怕臟透了，回頭吃那個?！?/br>
畫魔頷首。

沈拂眼中突然蕩漾起笑意：“你覺得我怎么樣？”

畫魔：“很干凈?！?/br>
和接觸的所有食物都不同，不管沈拂做什么，他都覺得對方像是高山上的雪蓮，好看又純潔。

似乎很滿意這個比喻，沈拂循循善誘：“可見只有這些邪惡的靈魂才對你胃口，要是和我發(fā)生些什么，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畫魔：“死而無憾。”

洗腦失敗，沈拂觀望山脈走向，準(zhǔn)備找個風(fēng)水寶地將兩具尸骨葬了。

畫魔指了一處地方，挖坑的時候骸骨還在掙扎，沈拂猶豫了一下問道：“這算不算是活埋？”

“不過是殘念，你要覺得心里不舒服，化解也行?！?/br>
沈拂偏過頭看他。

畫魔：“分出一縷神識附在上面，將亡者生前的記憶承載過來?！?/br>
沈拂只覺得腦內(nèi)一陣刺痛，朦朧間看到畫魔掌心貼在白骨頭顱處，剝離出一團(tuán)黑色的霧氣。

他感覺自己飄了。

風(fēng)一吹，自己也跟著動。

沈拂低頭看了看手腳，確定不是錯覺，的確是虛浮在半空中，身體已經(jīng)沒有重量，渾身上下涼颼颼的。

“救命！”一聲呼喊打破沉寂。

沈拂試著降落，腳下卻像是被云團(tuán)托著，只能保持原狀，求救聲不斷傳來，他似乎明悟了什么，喃喃道：“記憶?！?/br>
一道聲音在他之后響起，畫魔憑空出現(xiàn)在身邊：“這是死者最后的記憶?！?/br>
沈拂：“負(fù)夢術(shù)?！?/br>
強(qiáng)行吸取怨魂的記憶，喪失最后死亡的片段，亡者的怨念也會隨之消逝。

畫魔對沈拂知曉負(fù)夢術(shù)略感驚訝。

【系統(tǒng)：是我的功勞?！?/br>
可惜畫魔聽不見，視線全在沈拂身上。

底下奔跑求救的是一對年輕夫婦。

這時，街邊有一家三口吃飯，看到這一幕，冷眼旁觀。

年輕夫婦跑過去，女的再三哀求，最后知曉自己逃不掉，哭著咒罵：“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害人！”

這一家三口繼續(xù)吃飯，其樂融融，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

遲父帶人追過來，將這對夫婦拖走。

“白大師很滿意，承諾會為你們延壽二十年?！?/br>
小孩還不懂事，父母幫他擦去嘴角的湯汁，卻是眉開眼笑。

沈拂：“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br>
誰能料到這一幕在多年后重新上演，這一家三口的下場同樣沒有好到哪里去，夫妻被成為魔物的少年活活吞噬。

遲父站在街道中央，拍了拍手，街上做生意的商家停下，附近民居里也走出不少人。

環(huán)顧一圈，遲父沉聲道：“異鄉(xiāng)旅人來此，不準(zhǔn)私自收留，白大師自會處理，同樣，也少不了你們的好處?！?/br>
聞言，眾人都紛紛用艷羨的目光看那一家三口，隨口誆騙了路過的一家人，就能增壽，實(shí)在是筆劃算的買賣！

沈拂跟著遲父飄往遲宅，年輕夫婦被按倒在地，他們對面站著一個正在哭鬧的小女孩。

白大師的面貌和現(xiàn)在并無區(qū)別，仍舊很瘦，瞄了眼遲父，“將剩余的蟲子全部種進(jìn)他們體內(nèi)。”

遲父遲疑道：“如此一來，人必死無疑?！?/br>
白大師笑道：“就是要如此?！?/br>
說完彎腰摸了摸小女孩的臉，“如果不聽話，像你的父母一樣反抗，下場會比他們還慘?！?/br>
小女孩驚恐地瞪大雙目，眼睜睜看著父母的皮膚一點(diǎn)點(diǎn)松弛，被蟲子殘忍啃食。

死亡過程足足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最后剩下的尸體血rou模糊。

遲父招來兩個傭人：“扔去后山?！?/br>
記憶就此終止。

沈拂一點(diǎn)點(diǎn)下降，四周的情景漸漸模糊，當(dāng)他感受到夜風(fēng)涼意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還站在原地。

兩具骸骨已經(jīng)停止掙扎，就跟普通的尸骨一樣安靜躺在地上。

沈拂頭有些昏昏沉沉。

畫魔道：“負(fù)夢術(shù)的后遺癥，頭暈，多夢。”

沈拂：“怨氣太重，得不到化解直接下葬可能會詐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