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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來宮里流傳甚廣的各版本的鬼故事。 “這荒山野嶺的又沒人,怕什么?!背蹙潘镭i不怕開水燙地聳了聳肩,嬉皮笑臉道:“老這么繃著,活得也太累。怪不得一段時間不見,總覺得你好像老了許多。” “出去幾年,你身上的江湖習(xí)氣更重了?!?/br> 初一拿他沒什么辦法,無奈地?fù)u了搖頭,片刻后倒是也起了些好奇心:“那墜星,你大概是用了綁線的孔明燈,巨響是用的□□。但碧瑤宮里的聲音,你是怎么弄出來的?” “一些江湖上驚門的小把戲,有意思吧?!?/br> 初九笑嘻嘻道:“黃鱔血靜置,不用多久就會凝固分層,取上面無色的液體,再輔以秘藥,涂在窗柩上氣味能傳出一里地去,人聞不到,蟲子啊蝙蝠啊都喜歡,死命都往窗上撲。這時若有人開窗,這些玩意就被驚走了,所以一般人瞧不出里頭的蹊蹺?!?/br> “歪門邪道?!?/br> 初一冷哼一聲,別別扭扭地承認(rèn):“……多少還有點用處。哼,這回將五皇子摘了出去,還讓他立了一功,總算是狠狠扇了胡貴妃一個巴掌?!?/br> “接下來就看那位司馬老頭的了。”初九道:“主子叫咱倆來這鬼地方接他,還說什么事事都不必瞞著他??晌衣犝f那是個年紀(jì)一大把的儒生,若是個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咱哥倆的日子可不好過,主子的計劃也未必行得通啊?!?/br> “放心,當(dāng)年能選擇急流勇退,在最好的時機(jī)辭官回鄉(xiāng),那也是只老得成了精的狐貍。”初一瞇了瞇眼睛:“他與主子自有默契,司馬老頭這次來京城,就是來替他那個學(xué)生鋪路的。有求于人,自然清高不起來,老頭已經(jīng)跟五皇子綁在一起了,幫五皇子就是幫他自己?!?/br> “也是,能跟咱主子合作的,肯定不會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背蹙挪挥尚Φ溃骸八抉R老頭是這樣,那位林大人恐怕也是一樣?一月初了,算算日子,他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是在番峒欺負(fù)那什么草包馮天王呢吧!” 林可確實擊敗了乞活軍的一支偏師,但事實上,馮天王并非初九口中的草包。 馮天王看似莽撞,實則粗中有細(xì),在真正襲擊古虹前就對云陽軍的實力做了切實的評估。 在計算之后,馮天王認(rèn)為林可不足為懼,因為云陽軍的糧草不夠了。從云陽到奉州路途遙遠(yuǎn),行兵途中就會用掉不少補(bǔ)給,加上后面被流民和俘虜吃用掉的大頭,云陽軍此刻必然已經(jīng)入不敷出。古虹縣城沒有那么多糧草,就是有也不會都給一支客軍。孤懸險地,軍需又不足,必然導(dǎo)致士氣低落,更嚴(yán)重的甚至?xí)?dǎo)致士兵嘩變。 “哼,強(qiáng)軍又如何?”馮天王遠(yuǎn)遠(yuǎn)望著古虹的城墻,冷笑一聲道:“不殺俘虜,給那幫流民吃飽飯?領(lǐng)頭的這樣婦人之仁,哼!老子今天就讓他們看看,馬王爺?shù)降子袔字谎劬?!?/br> “是,是!大人說的是!” 麻子臉的茍丕在馬屁股后面跑得氣喘吁吁。乞活軍里沒有騎兵,偶爾搶到一兩匹馬,就會被馮天王這樣的頭目拿來擺威風(fēng),像他這樣靠著拍馬屁依附別人的小人物,那是萬萬分不到的。 “好好干!”馮天王道:“若此戰(zhàn)你能砍下個人頭,我就給你封教里的掌柜。” 茍丕立刻來了精神,紅光滿面道:“那,那我要是把姓林的千戶給砍了呢?” “放你娘的狗屁!” 馮天王臉色一黑,手中馬鞭重重朝他脊背上抽去:“那是老子要宰的人,是你這種狗一樣的玩意兒能動的?” 知道說錯了話,茍丕一句都不敢反駁,被打得全身是血,哭喊著大叫饒命,最后蜷縮成一團(tuán),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見茍丕一邊哀嚎一邊滾到了地上,馮天王不屑地哼笑一聲,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誰敢忤逆我,我就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那林可必須活捉,誰捉到了我賞一百兩銀子。” “林可——才十多歲的小崽子?!?/br> 像是想到了什么,馮天王磨了磨牙,陰森森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等我抓到了那狗雜種,定要將他吊起來,從頭頂?shù)侥_底,一片一片剮了他的rou烤了吃!” ☆、第90章 大勝 天氣越來越冷, 已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寒風(fēng)從北方肆虐而來, 呼嘯著刮過古虹城前的平原, 將乞活軍中的彌勒大旗吹得獵獵作響。這支軍隊中間還算得上軍容整齊, 越往外就越亂,幾萬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組成一個松散的陣形。鐘師爺站在城頭, 扒著垛口往下看, 只覺得黑壓壓一片滿眼皆是敵軍, 害怕得全身發(fā)抖, 扯著身邊的許三子顫聲道:“怎么就真把這群煞星給招來了,你們林將軍那辦法好使不,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許三子一把打掉他的手,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廢個什么話!咱們林大人是金剛轉(zhuǎn)世, 還能輸給那幫叫花子一樣的窩囊廢?” 鐘師爺又小心翼翼地往城下瞥了一眼,對許三子“窩囊廢”的評價很不認(rèn)同:“好歹那么多人呢,這馮天王兇名赫赫,也不是好相與的對手。再說了,他們舉著彌勒旗呢, 都是佛教里的,這彌勒佛……是不是要比金剛厲害那么一些?。俊?/br> “啥!” 許三子雙眼一瞪,條件反射就想問候鐘師爺?shù)淖孀谌? 轉(zhuǎn)念一想?yún)s覺得他的話還真有些道理,立馬改口道:“我什么時候說過金剛了?咱林大人是貔貅降世, 貔貅知道不, 吃rou的, 一口一個彌勒佛!” 鐘師爺:………… 許三子還想替他家林哥再吹幾句牛逼,城下忽然起了sao動。鼓聲傳來,乞活軍兵馬開始前進(jìn),“彌勒降生,天下安康”的口號鋪天震地而來,那股狂熱的氣勢令許三子也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娘的。”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許三子掏了掏耳朵,罵道:“沒吃飯還這么有力氣?!?/br> “就是沒飯吃,餓得快死了才嚇人??!”鐘師爺坐倒在地上,兩條腿不住地發(fā)抖:“這已經(jīng)不是人了,都是惡鬼,為了一口吃的連命都不要。我聽人說,要是城破了,流民什么都不會放過,米啊面啊不必說,連、連人都吃!” 說到后面,他的嗓音都變了調(diào),尖利得像是指甲刮過粗糙的墻面。許三子聽得頭大,忍不住踹了他一腳:“閉嘴,怕個屁啊,又不用你上去拼命。何況餓得狠了才好——” 舔了舔嘴唇,許三子望著下面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流民,冷笑一聲篤定道:“你這膽小鬼,就安心留在這里看場好戲就成?!?/br> 呼喊聲越來越近,流民們懷著對食物的憧憬,像巨浪一般涌向古虹的城墻。跑得最快的,是隊伍里相對強(qiáng)壯的那些青年男人,看到城墻,他們像是在沙漠中絕望跋涉許久的旅人終于看到了一汪泉水,瞬時間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