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的呼吸稍滯。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提起家人。

    可這個語氣……就像是在說什么陌生人。

    或者是什么連陌生人都不算的。

    想想相識以來從各種人那兒得到的跟他有關(guān)的消息，隱約的猜測在秦晴的心底模糊糾葛著。

    可無論哪一種，似乎都跟“幸福”“快樂”這樣對多數(shù)孩子還算觸手可及的字眼，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秦晴忍不住有點心疼。

    她伸出手去拉住了男生的袖口。

    聞煜風(fēng)的目光斜垂下來。

    “以后每年過年，我都會給你拜年的?！?/br>
    “……”聞煜風(fēng)眼神微閃，“好。”他笑了。

    秦晴一怔。而后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她回過神，面頰微紅地先一步走了出去。

    梯廂里的聞煜風(fēng)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似乎還殘有余溫的袖口，然后他才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電梯門在身后合上，而兩人一前一后，秦晴就快走到了T形長廊的中間點。

    不知不覺地，兩人的步速都越來越慢。

    直到停住。

    “聞煜風(fēng)——”

    “甜甜。”

    兩人的聲音同時在長廊里響起。

    之后便是目光相撞，秦晴先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起來。

    聞煜風(fēng)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垂了下來，他走上去站到女孩兒面前。

    “你先說。”

    窗外的夜色模糊了背光而立的男生的輪廓，秦晴揚著臉望著他，覺得這人身上平素壓不住的兇戾都被這大年三十的夜色給柔和了。

    然而即便如此，今晚那個男人離開之前的那些、似乎是在警告或者提醒她的話，仍舊猶在耳邊。

    像是深黑的夢魘里擂動的鼓點，讓人口干舌燥、卻逃避不得。

    這些壓抑著的擔(dān)憂情緒讓她無法忽視，努力了半個晚上也不行。她只能問出來。

    哪怕得不到答案也好過緘默不言。

    于是秦晴認(rèn)真地看著聞煜風(fēng)，慢慢開口——

    “你能告訴我嗎？……關(guān)于你所說的、你想走的那條路。”

    秦晴稍一停頓，眼神里有一瞬的掙扎。

    但她還是問出了口。

    “不是高考……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梨子醬啊的地雷*2~

    感謝27998507、26564834、喵大人、黑貓臧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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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不是高考……對嗎？”

    女孩兒的話音落后, T形走廊內(nèi)一片安寂。

    樓內(nèi)的感應(yīng)燈忽然暗了下去。

    窗外萬家燈火林立, 映著窗內(nèi)長廊上, 投下兩道長影。

    兩人在黑暗里相對而立，卻沒人開口，就任由那感應(yīng)燈一直滅著。

    直到遠處天空驀地炸響, 燦爛的禮花如流星從天際灑落, 描摹出夜空的輪廓。

    于是感應(yīng)燈也受了驚似的，亮了起來。

    男生修長挺拔的身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秦晴的視線里。只是那人垂著眼，碎發(fā)微遮，卻是看不分明眼底的光景。

    秦晴沉默地等了片刻, 沒有等到答案。她心里像是墜了塊石頭，往那不知多少丈的深淵里不休止地落了下去。

    但秦晴沒說什么，她稍稍傾身，從男生手里拿過了裝著干果的購物袋, 就要轉(zhuǎn)身回家去。

    “……不是。”

    在轉(zhuǎn)進門廊的前一瞬，她的身后, 男生低沉的嗓音驀地震響。

    “……”

    秦晴轉(zhuǎn)身, 站在原地眼睛不眨地看著聞煜風(fēng)。

    聞煜風(fēng)說：“我確實不會走高考這條路?！?/br>
    他稍一頓，“或者說，我會和你一起參加高考, 但我不會升入大學(xué)。”

    “為什么?。俊鼻厍绫灸艿財Q起眉來，開口問道。

    說話時她甚至不自覺地攥著手指驀地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問完之后，秦晴似乎是察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有些難堪地咬了下唇。

    “對不起，我知道這是你的選擇我沒權(quán)利干涉……但我能知道原因嗎？”

    “因為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br>
    聞煜風(fēng)皺眉, 他認(rèn)真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兒，“甜甜，我有自己的目標(biāo)。在我沒認(rèn)識你之前、在過去的好幾年里，靠著這個目標(biāo)我才能走到現(xiàn)在。我確實因為你動搖過，但我發(fā)現(xiàn)如果否定了它，就是全盤否定了過去和現(xiàn)在的這個我。”

    他視線微凝：“我也就不知道我還能去做什么。”

    “……”

    女孩兒的眼眶微微紅了。

    聞煜風(fēng)心里一顫，他本能地伸出手去，“甜甜，對不起，我——”

    “會很危險……對不對？”

    秦晴躲開了聞煜風(fēng)的手，退了一步。

    她慢慢地顫著呼吸，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栗——

    “你要走的那條路，會很危險……所以他會那樣警告你也警告我？”

    聞煜風(fēng)沉默下來。

    有時候他的女孩兒總是敏銳得讓他覺著心疼。

    “不去做不行嗎？”

    見聞煜風(fēng)默認(rèn)了自己的話，秦晴雖然早有意料，但還是慌了起來?！熬拖駛€普通人一樣升學(xué)工作不行嗎？”

    聞煜風(fēng)嘆了一聲。

    越是這樣努力鎮(zhèn)定卻壓不住憂慌的女孩兒，越是讓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無措。

    “你知道我沒辦法的，甜甜?！?/br>
    直到半晌后，聞煜風(fēng)也只解釋了這一句。

    但這一句就叫秦晴的心直直地往那黑不見底的深淵里墜去。

    ……是啊。

    從她見到他第一面起，這個人就從來不是曲謹(jǐn)屈從的性子。

    而如果她真的強著他去走那條在世人看來安全且平順的路，那她跟從前迫她練琴、繪畫、轉(zhuǎn)校、跳級的mama，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以在意之名，行傷害之實。

    秦晴只能紅著眼圈沉靜下來。

    她強迫自己的理智代替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