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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母親的腿撒嬌:“娘,我也要娶媳婦!” 童言無忌,逗得滿屋女客大笑出聲,宋嘉寧也笑了,笑完了,心里突然很不舍。 她怕郭驍,怕與郭驍住在一個府里,但這里有她的母親弟弟,有視她為己出的繼父,有疼愛她的祖母,有喜歡欺負(fù)又處處維護(hù)她的雙生子堂兄。她舍不得這些親人,今日一出嫁,大家就成了兩家人,從今以后,她是壽王妃。 就在此時,隔壁壽王府門前,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竹聲,壽王要來迎親了! 宋嘉寧緊張地攥緊了手中寶瓶。 茂哥兒、尚哥兒高興地往外跑,要去看外面的熱鬧,五六歲的孩子,只惦記爆竹新郎,根本不知道jiejie出嫁的意思。孩子們跑了,女官舉著鳳冠快步走到宋嘉寧跟前,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宋嘉寧腦袋又是一重,她下意識望向母親,看見母親朝她笑,目光溫柔,然后,紅紅的蓋頭落了下來。 宋嘉寧就只能看到蓋頭底下的一點地方了。 新郎官住得太近,等鞭炮放完的時間都比路上用的時間上,來到國公府前,這邊又放了半晌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得宋嘉寧的心也跟著上下亂顫,期待又緊張。鞭炮終于放完,男賓們的喧嘩聲一陣一陣地傳了過來,在那些大嗓門的起哄中,宋嘉寧只分辨出了堂哥郭符,另一道聲稱“再拿兩壇酒也不懼”的洪亮聲音,應(yīng)該是楚王。 宋嘉寧無意識地摩挲寶瓶,好奇壽王現(xiàn)在在做什么,新郎迎親,新娘家中都會想辦法為難一下的,王爺也不例外。文的話通常是對詩,壽王有口疾,繼父肯定不會讓人出詩題,武藝的話,應(yīng)是射箭,可,壽王的箭術(shù)…… 宋嘉寧記起了她初遇壽王那一年,十五歲的壽王,三箭比試,只有一箭射中了靶心。 宋嘉寧不禁替即將成親的男人擔(dān)心了起來。 正不安呢,前院突然傳來一陣高昂的喝彩,宋嘉寧心砰砰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下一刻,宋嘉寧就沒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因為她聽到那喧嘩聲迅速朝國公府內(nèi)涌了進(jìn)來。宋嘉寧的心跳越來越快,當(dāng)院子里傳來丫鬟們異口同聲的“王爺”時,宋嘉寧竟緊張地渾身冒汗。一聲又一聲王爺,新郎進(jìn)了閨房,很快,宋嘉寧就看到一襲大紅色的衣袍,他停在了她面前。 宋嘉寧微微晃了下。 女官將一條紅綢遞了過來,宋嘉寧雙手接住,紅綢與寶瓶一塊兒攥著。女官一邊說著吉利話一邊穩(wěn)穩(wěn)地扶她起來,不知道是頭上的鳳冠太重,還是早飯吃的太少,宋嘉寧有點暈乎乎的,頭重腳輕,每一步都像踩在虛無縹緲的云朵上。這種感覺像做夢,宋嘉寧一眨不眨地盯著旁邊新郎的衣擺,仿佛只要她盯牢了,便是做夢,新郎也不會跑了似的。 就這樣,宋嘉寧一步一步走到了正院,廳堂當(dāng)中,太夫人居中而坐,郭伯言、林氏分別坐在太夫人兩側(cè)。一對兒新人緩緩跨進(jìn)廳堂,向女方長輩告辭。 太夫人、林氏都訓(xùn)誡女兒,要女兒出嫁后謹(jǐn)守婦德,相夫教子。只有郭伯言,威嚴(yán)的目光落在新郎壽王臉上,沉聲道:“王爺,安安是微臣的掌上明珠,今日微臣將安安托付給你,望王爺憐她護(hù)她,珍之重之?!?/br> 宋嘉寧眼睛酸了,視線模糊,聽到身側(cè)那人道:“分內(nèi)之事?!?/br> 低沉清越的聲音,有點冷淡,卻又沒什么不對。 宋嘉寧又莫名地忐忑起來,壽王話少,以后她要如何與壽王相處呢?他不說話,她也不說? 一時沒有頭緒。 行過禮,郭伯言起身,要親自背女兒上轎。男人蹲在她面前,宋嘉寧盡量保持腦袋不動,慢慢地伏了上去,驚覺繼父肩膀?qū)掗熃Y(jié)實,特別地讓人心安?;貞涍@些年繼父對她的照顧,宋嘉寧忽的涌起一股沖動,終于在繼父跨出國公府正門前,宋嘉寧小聲地道:“父親的養(yǎng)育之恩,女兒沒齒難忘?!?/br> 如果不是繼父,母親恐怕已經(jīng)被二嬸的弟弟害了,便是忍辱活著,也會終日活在凄苦當(dāng)中。是繼父救了母親,是繼父給了她一個家,也是繼父,給了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嫁的體面。這個男人就像最堅固的傘,為她與母親遮風(fēng)擋雨。 女兒細(xì)細(xì)的聲音響在耳邊,郭伯言腳步微頓,眼里掠過一抹復(fù)雜。 女兒這番謝,他受之有愧。 “若在那邊受了什么委屈,盡管告訴為父,為父為你撐腰?!狈排畠哼M(jìn)轎之前,郭伯言低聲道。 宋嘉寧輕輕地嗯了聲。 郭伯言轉(zhuǎn)身,女官在一旁扶著,讓宋嘉寧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進(jìn)了花轎。 轎簾落下,宋嘉寧連家人的衣擺都看不見了,眼前只剩四四方方的花轎,里面一片紅。 “起轎!” 隨著一道洪亮的聲音,花轎晃了一下,宋嘉寧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直到習(xí)慣了花轎的顛簸。 她想掀開蓋頭,手都抬起來了,最后還是放了下去。 女官說了,不叫她亂動,這是她好不容易盼到的大婚,宋嘉寧也不想出一點差錯。 第100章 100 京城迎親的風(fēng)俗, 來回不能同路,所以壽王府的迎親儀仗接到新娘子后,便一直往西走,幾乎繞了大半個京城。王爺娶妻這種大事, 百姓們擠滿了道路兩側(cè), 甚至有城外的百姓專門趕過來的看熱鬧的。 官兵整整齊齊站了兩排, 杜絕平民百姓沖撞貴人,百姓們便只能站在外面,看著傳說中患有口疾、情深義重的壽王策馬從遠(yuǎn)處而來。而凡是壽王經(jīng)過的地方, 無論男女老少,無不失了聲音,都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這么俊俏的男人, 至于前面離得遠(yuǎn)的百姓, 還在翹首以待,等他們看清了壽王的模樣,便也驚艷到忘了夸。 馬背上的趙恒,身穿大紅喜袍,頭戴折上巾,面如美玉, 眸似夜星,雖是新郎,但他臉上并不見尋常新郎官的熱情洋溢,神色淡淡的,恍如九天下凡的御帝, 信馬由韁地俯瞰眾生。京城的百姓們已經(jīng)領(lǐng)略過了楚王、睿王迎親時的風(fēng)采,但今日一見壽王,眾人才算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龍子鳳孫。 這樣的兒子,別說是結(jié)巴,就是啞巴,皇上也不可能不喜歡??! 回過神后,兩側(cè)的百姓們,尤其是穿布衣或綢緞衣裳的妙齡少女們,無不羨慕起花轎中的郭家四姑娘來。壽王這般氣度,又重信守諾,若是能讓她們當(dāng)一夜壽王妃,便是折壽十年也愿意??! 宋嘉寧聽不到那些姑娘們心中的渴望,她緊緊地攥著寶瓶,一步一步地數(shù)著花轎顛簸的次數(shù)。這輩子,宋嘉寧曾做過一次出嫁的夢,夢里她不知道新郎是誰,只記得花轎走到半路,突然被郭驍攔住,郭驍將她扯出去…… 宋嘉寧知道,夢是夢,未必會發(fā)生,可她就是怕,沒進(jìn)王府之前,她心就難以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