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里滿是常年夜生活導(dǎo)致的渾濁。

“知情不報，按包庇罪判，至少六個月到一年。”羅家楠遞給她一支煙。這女人雖說不上風(fēng)華絕代,但那一口煙霧呼得卻是風(fēng)情萬種。

“沒錯，是我?guī)莻€翻譯小妹去的私人診所,周大國交待的。”珍珠的唇邊堆起細(xì)紋，“可是,警官，比起坐牢，我更擔(dān)心自己能不能看見第二天早晨的太陽。”

“王雪婷死了，自殺?！绷_家楠面色凝重地看著她。

珍珠眼神一滯，用夾著煙的手將耳邊的碎發(fā)攏過,嘆息道：“可憐吶，溫室里長大的小花兒，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

“遇到這種事,一般人很難想得開?！?/br>
“那是她以前過的太好了。”珍珠緩緩?fù)鲁鰺熿F，沖羅家楠凄然一笑，“就像干我們這行的，哪個剛開始不是被迫的，能怎么辦，都去死么？”

羅家楠不想對此作出任何評價，他當(dāng)然知道那些小姐不是天生的□□，可他也親眼見過，有多少人被抓乃至接受教育之后出來又義無反顧的重回虎xue。她們掙慣了快錢，已經(jīng)無法忍受忙碌了一整個月卻只有寥寥幾千元收入的工作。

“你不報案也就罷了，還要到處去散播，你難道不擔(dān)心這會影響到王雪婷的名譽么？”他質(zhì)問對方。

“誰他媽認(rèn)識誰啊。”珍珠嗤笑道，“那幫老黑不但糟踐了那小姑娘，后來還弄傷了我?guī)讉€姑娘，老娘跟他們要賠償，錢是周大國給的。”

“周大國也給王雪婷錢了？”

“給了，一千，讓她去看醫(yī)生?！闭渲椴恍嫉睾吡艘宦暎澳茄绢^嚇傻了，直到我把她送回家還一聲不吭。我讓她打電話找個人來陪她，她就打了，可一句話也沒說，就坐我車上對著電話哭了十多分鐘?！?/br>
“她打給誰了？”

“反正是個男的，我聽那邊一直大聲嚷嚷‘你怎么了，說話啊’之類的，挺年輕的一小伙子。”

羅家楠把在周大國車上找到的手機往桌上一放，問：“你見過這部手機么？”

珍珠探過身看了眼，點點頭：“就那小丫頭用的，我當(dāng)時還想，這姑娘穿的起巴寶莉，怎么用這么個破手機?！?/br>
坐在旁邊的祈銘一聽，立刻起身回法醫(yī)辦去給王雪婷的遺體取指紋。之前時間太緊，只取了胎兒的DNA留證，其他尸檢項目一概沒做。

對比結(jié)果出來的很快，手機上的確留有王雪婷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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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婷手機上的通訊記錄已被刪除，通過后臺調(diào)取到她在出事當(dāng)天給這個手機號打過電話?！鄙瞎偈|菲把通話記錄交給陳飛，“這個手機號注冊在叫‘方錦南’的人名下，但方錦南已經(jīng)快八十了，現(xiàn)在在養(yǎng)老院里躺著?！?/br>
“使用他人身份購買手機號，這是很多藝人的習(xí)慣，保護(hù)隱私?！泵缂t說著，打了個哈欠。

陳飛說：“蕓菲，給這個電話號碼打電話?！?/br>
上官蕓菲拿過專用電話，打開免提，撥打出那個電話號碼。響了三聲，那邊“咯”一聲接了起來，她立刻說：“您好，這里是快遞公司，有一份您的快遞，但是地址模糊了無法投遞，您方便重復(fù)一下地址么？”

“什么快遞？”年輕的男子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上官蕓菲一楞，平時爛熟的說辭卻磕磕巴巴地出了口：“是……是……一份……呃……文件……”

“騙子?！蹦沁吋纯虙鞌?。

“菲菲，你怎么回事？這套話術(shù)你該熟得不能再熟了啊?！绷_家楠忍不住吐槽她，“這下完了，沒拿到地址?！?/br>
上官蕓菲緊張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搓著衣角說：“我認(rèn)得……認(rèn)得這個聲音?！?/br>
眾人一致瞪起眼睛。

“是一個我很喜歡的明星，叫程峰?！鄙瞎偈|菲異常肯定，“楠哥你還記得那天我去聽演唱會么，就是他的，我肯定不會認(rèn)錯他的聲音?！?/br>
“程峰啊，不就是演藝公司會客室海報上的那個？”羅家楠搓了搓下巴，將目光投向副隊長。

趙平生點點頭，對陳飛說：“王雪婷出事之后給程峰打電話，這兩人會不會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王雪婷死后程峰為了給她報仇，就打電話把周大國約出來，以他的名聲和影響力，周大國必然會去見他?！?/br>
“程峰沒有女朋友！”蕓菲嘟起小嘴。

“別搗亂。”羅家楠翻了她一眼，站起身，“我現(xiàn)在就去把這個程峰提回來審，頭兒，給派輛新車?！?/br>
將車鑰匙順著桌面滑到羅家楠手邊，陳飛說：“先開我的去，記住，他是名人，務(wù)必要謹(jǐn)慎行事，未結(jié)案之前不要讓記者們得到任何消息。”

“嗯，祈——”羅家楠回頭一看，祈銘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還睡得挺沉。

羅家楠拽過件不知道誰的外套給他搭上。之前在醫(yī)院祈銘就因為夜里隔壁急救的動靜沒怎么睡，昨天又熬了一宿，這會八成是叫不醒了。

“那誰跟我去一趟？”他悄聲問。其實完全沒必要，剛那么吵祈銘都沒醒。

上官蕓菲趕緊舉手：“楠哥楠哥，帶我去行么？”

“你一內(nèi)勤湊什么熱鬧？”瞧著蕓菲那副“求求你了”的小模樣，羅家楠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和你們組長說去，他同意就行。”

小丫頭歡天喜地地跑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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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導(dǎo)航儀上設(shè)置好目的地，羅家楠邊開邊問：“誒，我說你們這些小姑娘，放著你楠哥我這樣的真爺們不喜歡，偏偏喜歡這種身上沒二兩rou的娘炮是因為什么？”

“不許你說我偶像壞話?！笔|菲沖他揮了揮小拳頭，“程峰人可好了，特別溫柔善良，對粉絲簡直像親人一樣。之前有個粉絲得了重病，沒辦法去看他的演唱會就給他寫了封信，你知道嘛，程峰去醫(yī)院給她唱了首歌。”

羅家楠起了一身寒栗?！暗饶闵×耍缫步o你唱首歌去?！?/br>
“求你，我還想多活幾年。”上官蕓菲挑起眉毛。她在迎新會上見識過，羅家楠的嗓音是真不錯，就是唱起歌來沒一個字在調(diào)上。

“那讓祈老師給你唱，他唱歌可好聽了，還會自己彈吉他伴奏?！?/br>
“真的嘛，祈老師還會彈吉他？”上官蕓菲立刻把這個消息分享到名為“市局警花八卦地帶”的微信群里。“哎，他怎么這么完美，長得好看智商高，唱歌好聽還會彈吉他?！闭f著，她斜眼看向羅家楠?！伴?，天天待祈老師這樣的人身邊，你自卑不？”

“這有什么好自卑的?！绷_家楠嗤笑，“各有所長，你讓他追個嫌犯試試？前天被撞進(jìn)海里，要不是我他早淹死了?！?/br>
上官蕓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澳敲础憬o他做人工呼吸了？”

“啊……是啊，要不……要不他就死了?！绷_家楠略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