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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季凌霄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那人便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頓覺羞愧難當(dāng),聲音又低了些許,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沒有穿書院規(guī)定的服飾,你非青山書院之人?” “在下確實是青山書院之人,只是今日下山訪友,趕在院門落鎖之前才回來,所以并沒有穿院服,這里也是我的半學(xué)齋……莫非兄臺是剛被分到這間齋房的學(xué)子?” 話說到此處,季凌霄就不得不從他身上翻身下來,點亮燭臺。 瑩潤的燭光一亮起來,季凌霄便側(cè)身望向此人,季凌霄微愣,失聲道:“你是女的……” 那人苦笑道:“兄臺是為了剛才的事情故意擠兌在下吧?” 非是季凌霄故意,而是此人當(dāng)真生的是綠鬢紅顏,如馥郁鮮花一般的美人。 季凌霄見過不少男生女相的美人,比如說慧心,但慧心像是天上的無塵仙女,而此人則像是從小到大被綾羅綢緞、錦衣華服堆出來的世家美人兒。 果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美人都能碰上。 一想到上輩子這樣的美人隨著一場大火煙消云散,與她失之交臂,她就忍不住扼腕嘆息。 那人見季凌霄臉上露出郁悶的神色,笑著安撫道:“沒什么,即便是我家親友也常常將我認(rèn)錯性別,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這也能習(xí)慣? 季凌霄浮出一絲笑意,溫聲道:“我是今天剛來書院的白忱,這間半月齋的另一位師兄我已經(jīng)見過了,他此時正在文廟受罰?!?/br> “又受罰?” 那人見是誤會一場,也不責(zé)備她,而是露出溫和的笑意道:“在下楊韶,以后便與白兄一同坐臥了。” 與他聊了兩句季凌霄才發(fā)現(xiàn)這人可真是個脾氣極好的人,甚至都可以到了爛好人的地步了,而且也沒有什么防心,不過兩三句話便被她套出來他并非世家子弟,他家中世代經(jīng)商,商號開滿整個大周,家里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他即便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錦衣玉食的養(yǎng)活自己三輩子了。 “那你還來青山書院讀書?在家里做個富貴郎君不是很好嗎?” 楊韶露出一抹苦笑。 兩人只著白色褻衣并肩躺在長榻上,季凌霄側(cè)著身子,微屈手臂,頭枕在上面,一雙妙目脈脈凝視著他,好像在無聲地安慰他。 楊韶最受不得別人對他好,別人要是對他好上一分,他就恨不得百分千分的回報。 季凌霄聲音溫和柔軟道:“每人皆有難處,我懂的?!?/br> 楊韶嘆息一聲,忍耐不住地轉(zhuǎn)過身子,鴉羽似的青絲在枕頭上流淌,他笑了一下,低聲道:“說來也沒什么,只是對方的身份太高。” 季凌霄瞇起了眼睛。 “說起來,我很小的時候便被一位貴人相中,貴人當(dāng)時也年少,童言無忌說要嫁給我,因為貴人的身份太高,無論是我的父母還是我的親眷,都起了攀附的心思,然而,我們家雖然家財萬貫,可門第不高,不可能娶這位貴女,但即便不能娶,只是作為……”他咬著下唇,面色發(fā)紅,猶猶豫豫,“……作為面首倒也還使得,所以,便一直將我往這些方向教導(dǎo),可是……” “是那位貴女忘了嗎?” 楊韶輕聲嘆息,這種微微無奈的倦怠感再配上他此時枕上風(fēng)流,簡直讓任何人都無法抗拒。 “那該怎么辦是好?”季凌霄微微蹙眉,像是在替他憂心。 楊韶見她如此為自己苦惱,忍不住垂眸一笑,柔聲道:“若是我的煩心事惹得白兄你苦惱,倒真是我的罪過了?!?/br> 季凌霄看向他,他則將半張臉都埋在了枕頭里,恍若自言自語道:“我本以為大家都將這件事情忘掉,我也可以去學(xué)自己喜歡的東西了,可是,誰能料到呢?她竟然尋了過來……” 季凌霄猛地坐起身子。 “你今日去見的長安之人,便是她?” 楊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卻含笑點頭。 若能有如此貴重的身份,此人定然是她認(rèn)識的。 季凌霄的手掌搭在他的胳膊上,像是在為他憂慮。 “她來做什么?莫不是要為難你?” “她身份如此貴重怎么可能來為難我一個無名小卒?”楊韶萬般愁緒都掛在了眉梢眼角,輕聲道:“她只是求我辦一件事情?!?/br> “這事情很讓你為難?” “嗯?!?/br> 能讓長安的貴女千里迢迢來找一個幾乎忘記的男子辦事,楊韶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季凌霄端詳著他那張臉,突然道:“這件事與青山書院有關(guān)?” 楊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季凌霄:“坐上來自己動?!?/br> 謝小道:“……” ☆、第108章 “白兄當(dāng)真是聰慧過人?!睏钌刂徽f出這樣一句話, 便闔上了雙眸。 季凌霄默默打量著他纖長的睫毛、美好的眉眼,重新在他身邊躺下, 伸手握住了他緊緊攥起來的拳頭。 “沒有過不去的河, 也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如果有需要我?guī)椭牡胤奖M管直言,我與你一見如故,定然全力以赴?!?/br> 此時此刻, 陷入困境的楊韶竟覺得這是天底下最熨帖不過的話語, 他用了一把力氣攥住了季凌霄的手掌,嘴唇動了動, 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兩人就這般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全身倦乏的楊韶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正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含笑的雙眸,眸清如許, 他的心猛地一跳, 還沒有覺察出是因為什么, 那人就加大笑容, 于是, 他見到了清晨第一縷陽光。 “睡得還好嗎?我怕我睡姿不好影響到阿韶你。” 楊韶合上眼, 像是夢游一般,輕聲道:“并沒有,反倒睡得很安心,可能昨晚跟白兄你談心的緣故?!?/br> 對面的人良久不說話,楊韶疑惑地睜開眼, 卻見她蹙眉。 他立刻清醒過來,將自己說過的話反復(fù)思量,看有沒有不小心冒犯了白忱的地方。 “我有些不開心?!?/br> 楊韶一驚,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道:“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確實如此。” 楊韶面露愧疚。 季凌霄莞爾一笑道:“誰讓你還如此生疏的稱呼我,我們不是好友嗎?” 短短一夜就從“陌生人”晉升為“好友”,楊韶有些發(fā)蒙,可從小受到的教育就讓他養(yǎng)成柔軟順從的性子。 “那我該如何稱呼……” “喚我阿奴好了?!?/br> 他的臉頰上抹了淺淺的彩霞,垂眸喃喃:“阿奴……” 季凌霄笑著跳下了床,開始找衣服更衣。 楊韶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就像是盯著蝴蝶的貓一般,腦袋眼睛都順著她的動作移動。 晨光擦過屋檐,擠進(jìn)這小小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