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著一股惡臭。

    漸漸的，這些人都腦袋一歪沒有了聲響，只是板子沒有打完，那些士兵便盡職盡責(zé)地往尸體上打，有不上心的，手掌一歪便一棒子錘到了他們的腦袋上，紅的，白的，黃的流的到處都是。

    杜公公從臺階上走下，臉上還掛著熱切的笑容，在此等慘烈的背景下看上去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季凌霄從背脊泛起了一絲涼氣。

    “太女殿下，這邊請?！?/br>
    季凌霄低著頭，斂眉肅目快速通過，看樣子像是被這場人數(shù)眾多的虐~殺給嚇怕了，然而，真正嚇到她的，是李瓊的火氣。

    “陛下，本宮與您多年夫妻，您真的一點都不念舊日情分嗎？本宮確實不曾害過太女殿下，害了太女殿下對本宮又有什么好處？本宮膝下無子，到最后不還是鄭賢妃的子嗣獲利！”

    季凌霄聽到王皇后聲嘶力竭地辯解聲，原本已經(jīng)踏到門邊的腳驟然縮回來了。

    杜公公則站在一旁，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幕他都已經(jīng)看習(xí)慣了。

    “皇后，這是朕給你最后的體面了。”

    李瓊的聲音冷漠極了，簡直與往日在季凌霄面前所展現(xiàn)出的溫柔體貼判若兩人。

    “體面？”王皇后驟然拔高了聲音，“你何曾給過本宮體面！”

    “皇后！”他冷冰冰的警告。

    似乎常常接受這樣的威脅，王皇后終于忍耐不下去了，尖聲罵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是怎么想的，你不過是想要除掉我給你寶貝女兒讓路，來啊，有本事就殺了本宮，反正本宮已經(jīng)生不如死了?！?/br>
    “生不如死……”

    王皇后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不久之后傳來了她嚶嚶的哭聲。

    的確，李瓊此人慣來偏心，他若愛，便恨不得將天下間所有好的都獻給所愛之人，即便負了天下；他若不喜，即便你為了他付出一切也只會被他利用個徹底，最后，連死亡也成了送給他人上位的禮物。

    她并沒有立場指責(zé)李瓊什么，因為，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這種偏心的獲益者。

    李瓊似乎又說了幾句什么話，不知道戳到了王皇后的什么痛點，原本是王家精心培養(yǎng)出的嫡女王皇后徹底戳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尖聲道：“陽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挺，挺而不久，這說的就是你這個不舉男，嫁給你就像是守活寡，本宮倒不如做姑子去！”

    杜公公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也沒有想到世家女出身的王皇后竟然也能有此一面，他飛快地瞥了太女殿下一眼，只見她正側(cè)著頭望著不遠處的花草發(fā)呆，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里面說了什么，他這才舒了一口氣。

    然而，季凌霄忍笑忍的都快憋出內(nèi)傷了。

    李瓊不舉？哈？

    雖然李瓊愛好奇特，不過人家的欲~望和能力可一點都不少。

    宮內(nèi)的李瓊驟然揚聲道：“來人啊，皇后娘娘得了失心瘋，快拉下去。”

    杜公公立刻招呼幾步開外的侍衛(wèi)，去帶走王皇后。

    宮門被打開的剎那，天光同她的身影一同擠了進來。

    李瓊眼睫顫了顫，臉上冷漠被他的光驅(qū)散，他朝季凌霄淺淺一笑。

    王皇后則惡狠狠地瞪著她，一副要把她撕咬成碎片的模樣。

    季凌霄不知道刺殺自己這件事真的是皇后這么做的，還是李瓊有意推到她身上的。

    “你會遭報應(yīng)的……你會遭報應(yīng)的！”

    季凌霄揚著下巴，笑得無比好看，“嗯，我知道，我會遭報應(yīng)。”

    她的指尖兒劃過下巴，“可是，我遭報應(yīng)的時候你也看不到了吧？”

    王皇后一噎。

    她迅速上前兩步，伸出手撣了撣她錦繡華麗的袍子，低聲道：“刺殺我之事，真的是你嗎？”

    王皇后冷笑一聲，“是與不是又能怎么樣？既然我討厭你，那就不如說是我做的?！?/br>
    這下季凌霄可以確定王皇后確實不是兇手，雖然王皇后背靠王家，在宮中也處于不利地位，但她并非是惡毒之人，她的驕傲如同她的美貌一直高高在上，讓人嫉妒，讓人痛恨。

    季凌霄捂住她冰涼刺骨的指尖，“我知道了，我會盡量保住你一命?！?/br>
    王皇后眼中露出明顯的詫異，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深深望了季凌霄身后的男人一眼。

    “不用了，有些人雖然同床共枕，卻把我當(dāng)成踏腳石，”她笑了一下，目露凄苦，“求仁得仁，這是我當(dāng)年自己求來的姻緣，即便是死也要走下去。”

    說完這句話，她便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掙脫開束縛她的士兵，將簪子帶好，衣服上的褶皺磨平，以一種行大禮時莊重的態(tài)度，一步一步步下臺階。

    季凌霄盯著她的后背發(fā)呆，她竟然從不知道王皇后與李瓊的結(jié)合中是存在著愛的。

    可憐人……她卻不需要自己的可憐。

    王皇后被士兵押送著，沒有走多遠，就見杜景蘭匆匆忙忙的走來，眼中盈盈有淚光。

    “皇后娘娘，你為何這般傻啊……妾心疼你……”

    王皇后驟然轉(zhuǎn)頭，惡狠狠地一笑，一口吐沫吐在了杜景蘭的臉上。

    杜景蘭發(fā)愣，眼前的王皇后卻已經(jīng)被推搡著離開了。

    季凌霄假裝那不是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臉，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自己那一張漂亮的臉蛋遭次侮辱，便飛快地跑下臺階，從休息里抽出一塊帕子，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臉，就好像在擦什么珍貴的物件兒一樣。

    然而，越擦她的臉越紅，就好像抹上了什么胭脂似的，季凌霄忍不住加大了力氣，卻越蹭那酡紅越深，范圍越廣。

    “你……你在干什么啊……”杜景蘭聲音打顫，飛快地退后三步，一副季凌霄能把她連骨帶皮吃掉的模樣。

    “太女，陛下正等著您?！倍殴谝慌灾钡恼泻糁?。

    季凌霄直接將用過的帕子塞進了杜景蘭的手中，另一只手指曖昧地劃過自己的臉頰，“這里，好好蹭一蹭?！?/br>
    說罷，她便急急忙忙往宮門走去，走了五步又停下來，她回眸，望著杜景蘭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彎唇一笑。

    杜景蘭捏緊手里的帕子，腦袋里簡直放起了煙花。

    她迷迷糊糊地想：我了個大擦，太女殿下果然厲害。

    季凌霄一邊走，一邊還憂心忡忡。

    ——杜景蘭會把屬于她的身體照顧好吧？真擔(dān)心啊……

    她前腳剛邁進宮內(nèi)，后腳門就被關(guān)死了，眼前的光線驟然減弱，她的眼睛還不太適應(yīng)，便閉上眼睛。

    這時，昏暗光線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沒有反抗，這人掌心的紋路和老繭她都熟悉極了。

    “阿奴還好嗎？”暗處的人問。

    季凌霄懶洋洋地拉長了聲線，“真托了陛下的福，我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