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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之以理,又是十幾分鐘后,他得出一個方案,只要夏木不再私自發(fā)表文章,他馬上給夏木提職加薪,提議由她出任副主編一職。 限制自由的除了制度,還有利益。 夏木答應(yīng)了。 從這兩天發(fā)稿子的經(jīng)歷她明白了,她注定要失去一些東西,那不如給她失去的東西加些籌碼。 如果是副主編的話,在選擇要發(fā)表的稿件時她會擁有更大的自由度。 剛掛了電話,夏志國的電話就跟進來了,他的主旨思想是,如果夏木現(xiàn)在干得不順心,就讓她選一個喜歡的工作。 這事在夏木的預(yù)料之中。 “爸爸,你是不是想把我和夏巖的生活都掌握在手中?”夏木清清冷冷地問。 電話那端,夏志國聽出夏木的態(tài)度,他沉默片刻,最終說:“那就隨你吧?!?/br> “你覺得我jiejie,夏巖她幸福嗎?”夏木又接著問。 “她已成家,幸福把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毕闹緡f。 “爸爸,……你對我mama,有感情嗎?”終于,夏木問出了這句話。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親,夏木,你的姥爺、姥姥早已經(jīng)去世,請你相信,你母親在世時,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更懂她,”說到這里,夏志國略有些停頓,“夏木,我和你mama的事,你不明白?!?/br> 聽到這里,夏木感覺到爸爸的聲音中流露出無限的凄涼和落寞,讓她不忍猝聽,畢竟,這個人是她的爸爸,她在骨子里是愛他的,她有些自責(zé)起來,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話?藏在心底有何不可? 爸爸今年五十五歲,mama出事前烏黑明亮,現(xiàn)在卻已是滿頭斑白,若不染發(fā),倒像個老頭。 可是從小到大,夏木和夏巖的人生之路就都是爸爸的規(guī)劃之下,讀什么學(xué)校,上什么大學(xué),學(xué)什么專業(yè),從事什么工作……在他人看來姐妹倆一帆風(fēng)順,事事如意,卻不知她們的痛苦。 高考報志愿,夏巖喜歡考古,夏志國替她選擇了金融,夏木熱愛繪畫,夏志國的選擇是新聞,現(xiàn)在卻又阻止夏木做記者,硬把她從戰(zhàn)地拉回來。 夏巖的婚姻也是夏志國安排的,表面上看夫妻琴瑟和鳴,但自夏木撞見姐夫摟抱著其他女人親熱后,就覺得這又是一個謊言。 她當(dāng)時拿起電話,撥給夏巖,電話接通后,卻沒說出口。 她不忍jiejie傷心。 因為她相信,以jiejie的個性,這段婚姻會維持下去。 當(dāng)現(xiàn)實過于慘淡時,直面它會令人失去信心。 不如讓它夢幻一點。 “爸爸,對不起?!毕哪疽бТ?,“頂撞你,沒有讓你開心?!?/br> “夏木,做父母的從來不會生孩子的氣。你知道爸爸為什么給你和jiejie取名為巖和木兩個字嗎?”夏志國走向窗邊,“就是為了讓你們倆自身擁有不為外界所干擾的力量,不攀附,不依賴,又沉默又驕傲。夏巖的婚姻出現(xiàn)問題,我有所耳聞,但她不說,我就不會過問,我相信她會處理好的。夏木,我也相信你,會像參天的樹一樣,把根扎得牢固?!?/br> 爸爸的感情就是這樣深藏不露,像山。 “那你同意我留下了?”夏木咬咬唇。 “同意,孩子,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夏志國說。 “爸爸,……我想你了。”夏木輕聲說。 “……”夏志國停了三五秒鐘,“爸爸知道,我的尕女兒。” 近些日子沒有去虎xue寺,夏木想去看看。 她卸了妝,換一身休閑的便裝、運動鞋。 到寺里,釋一師父不在,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老婆婆說釋一師父去收麥子了。 火紅的大太陽,懸掛在空,夏木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往地里走去。 那塊地在山坳里,因為缺水,算是旱地,是虎xue寺的僧人們自己開墾的,幾塊地合起來約有三畝。 天氣又熱又燥,曬黃了麥苗。 這種時候,就是和老天爺搶時間的日子,要及時把成熟的麥子收掉,以防下雨。 遠遠地,夏木看見麥浪滾滾。 越走越近,她看見一個人影在麥田中起伏。 收獲是喜悅的,也很辛苦,釋一師父頂著烈日,戴著一頂曬脫了色的舊草帽,左手攬麥稈,右手揮鐮刀,揮汗如雨。 往年,或許有釋覺師父和釋武一起忙活,今年,卻只有釋一師父一個人。 夏木想幫幫釋一師父,她撿起田埂邊備用的鐮刀,過去蹲在釋一師父的身邊,照著釋一師父的樣子開始干活。 釋一師父感覺到動靜,看了夏木一眼,看架勢就知道她沒干過農(nóng)活,卻也不攔著,任由夏木擺弄鐮刀。 釋一師父割得又快又好,麥稈帶著飽滿的麥穗整整齊齊地碼在他的身后。 旁邊的夏木手忙腳亂。 麥稈的鋒芒劃破了她的臂膀,手腕,條條道道,汗水浸入,生澀地痛。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讀書時,看到秋收的畫面,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現(xiàn)在夏木才深切地體會到,那些笑容是用汗水和時間換來的。 這一干就是三四個小時,釋一師父只喝了些水,其余時間,他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知辛勞地勞作著。 夏木一直強撐著在地里,沒有去休息。 右手拿鐮刀的部位,一個又紅又亮的血泡,火辣辣地?zé)?,一挨就疼?/br> 她已經(jīng)是腰酸背痛,汗流浹背,一張臉紅通通地,像是熟透的紅蘋果。 太陽西下,地面的余熱漸漸散去,一陣微風(fēng)掠過面頰,清涼舒爽。 釋一師父坐在田埂上,看夕陽,叫夏木過來休息。 夏木坐在釋一師父身邊,也看夕陽。 晚霞像紅色的錦緞,燒紅了半邊天。 夕陽是新娘的臉,藏在紅色薄紗后羞羞答答。 釋一師父沒想到夏木能堅持下來這一下午的勞作,對她倒是刮目相看。 夏木聽人講過,佛教中有寺廟、僧侶是不受供奉的,耕田種地,自給自足。 看來虎xue寺的僧人就是如此。 偶有扛著勞動工具的農(nóng)人叭噠著旱煙從他們面前走過,有的沖釋一師父打打招呼,有的瞥一眼后走自己的路,眼神很奇怪。 “釋一師父,虎xue寺的后山被承包給公司開發(fā)了,今天開工,這事您知道嗎?”夏木問。 釋一師父點點頭。 “您不覺得有問題嗎?”夏木又問。 釋一師父看向夏木,“什么問題,施主請講?!?/br> “醉翁之意不在酒?!毕哪眷o靜地說,她想把事情挑明,“虎xue寺有件寶物,我想他們是不是沖著那件寶物來的。” “什么寶物?”釋一師父問。 “初一、十五時,寺廟里特意供奉著一尊佛像?”夏木問。 釋一師父點頭。 “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