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夏巖叫她。

    “我在?！彼跉猓斑€有別的事兒嗎？”

    “……mama的忌日快到了……”夏巖說，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落，“你能回來嗎？”

    夏木的心疼了幾秒鐘，“我記得，姐，可是我趕不回來，拜托英子了，你……就叫小姨和英子陪你去吧?！?/br>
    “你太……”夏巖打住，嘆了口氣說，“算了，掛吧，注意安全?！?/br>
    夏木收起電話，打電話，總有一個人先掛。

    原野靜靜地看著她，看她的眼圈微紅。

    “我jiejie，”夏木攤攤手，“我們倆，一塊石頭，一根木頭，怎么對話？”

    一塊石頭，一根木頭。

    夏木是那根木頭。她猜想最后一句中，夏巖咽回去的是什么詞，唉，什么詞都罷了。

    他看著她，眼中有了一層暖意。

    “晚飯吃了嗎？”他問。

    她搖頭。

    “我也沒有，一起吧?！彼f。

    “走吧?！彼坏匦?，今天運氣真好，兩頓飯都有人請，也是不期而遇的事。

    小城賣食物的街市在南邊，短小，食物的選擇性非常有限，不過這對選擇困難癥患者反而是好事，不用在費神要走進哪一家了。

    “你想吃什么？”夏木問。

    “隨你，我吃什么都行?！彼f。

    “口味很雜?！毕哪镜恍Α?/br>
    他挑挑眉，沒有說話。

    多年來，夏木四處奔走，什么樣的食物她都能下咽，只要能果腹就好。

    在戰(zhàn)地，她還吃過烤蛇rou和烤田鼠，對蛇這樣的軟骨類動物，她有心理上的排斥，但是當時別無選擇，要么餓死，要么吃。

    這么說來，原野和她一樣，對食物并不挑剔。

    她抬腿進入一家餐館。

    要了兩碗羊rou燴面片，西北特色，一個大碗，一個小碗。

    桌子上都是油膩，夏木扯下粗制的餐巾紙，把桌子擦擦，紙上油黑一層。

    原野沒有動，看她。

    飯來了，看著還不錯。燴面片里面有紅色的西紅柿，白色的豆腐，微黃的土豆片，還有幾根近乎透明的粉條，綠色的蔥花，手指頭大小的面片。

    原野吃飯速度很快。

    “你不燙嗎？”夏木問。

    “燙，習慣就好?！彼抢?，抽空說話。

    “你趕時間？”她問，“吃這么快?！?/br>
    “沒有，習慣了?！彼f。

    夏木看著他快速扒飯的樣子，好爽氣，飯都變得更美味的感覺。

    她也開始吃飯了。

    她喜歡男人這樣吃飯，這樣的男人利落。

    看著原野，夏木笑了笑。

    聽到她笑，他從飯碗上抬頭，看她一眼，又埋頭吃飯。

    他很快就吃完了，看著她吃。

    夏木卻一點也不著急，她很是享受他坐在對面看著她吃飯。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么帥，最重要的是，她還愛著他。

    她想延續(xù)這段時光，便慢條斯理地吃著。

    一片，一片，一片。

    “你數(shù)數(shù)呢？”終于，他問。

    “你趕時間？”她抬起臉問。

    “沒有。”他答。

    “那急什么？”說完，她又埋頭數(shù)面片。

    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她數(shù)面片。

    她知道，卻也不加速，就這么慢慢悠悠地吃。

    終于她吃完飯了。

    “我會看手相?！彼χf，“讓我看看你的手?！?/br>
    他起身，“走吧?！彼闶蔷芙^。

    往回走，天已麻擦擦地黑下去，她走在他的右側(cè)。

    “你和強哥是什么關(guān)系啊？”終于，她問出了口。

    在昏暗的夜色里，她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停頓片刻，他冷冷地說：“不要多事?！?/br>
    她也就不再問了。

    突然，她的腳一拐，馬上就要跌倒。

    一只大手飛速地扶住了她。

    原野的反應速度之快，非常人所能及。

    夏木乘勢把手伸出去，與原野的右手緊緊地捏在一起。

    他的手掌粗礪而有力。

    第14章

    夏木乘勢把手伸出去，與原野的右手緊緊地捏在一起，他的手掌粗礪而有力。

    她用手指感受他的食指指肚和虎口，有老繭。

    只有常年摸槍的手才會在這個部位磨出繭子。

    待她站穩(wěn)，他抽出手，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

    “手上有繭？”她笑問。

    “摸麻將摸的?！彼林曇艋卮?。

    “這么粗糙的手，池大小姐受的了嗎？”她追問。

    他停住步子，盯著她，在昏沉天色中，他的目光如狼，閃著幽光，“夏小姐，我警告你，不要再試探我，摸索我的身份?！液湍悴⒉皇且宦啡耍詈檬蔷环负铀?，還有，不管你聽不聽，我還是要說，我希望你盡快離開這里?！?/br>
    他識破了她的目的，他有獵豹般的敏感。

    “原先生，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不要再干涉□□?！彼苍诨璋抵锌粗?。

    “如果哪天丟了命，還談什么自由？”他的語氣如冰，卻是比冰還冷。

    “丟了命也是我的命，與你何干？”她回敬他。

    “你的命怎么了？誰的命不是命？你的命就不該珍惜嗎？”原野用力的說，幾乎用吼的，脖子上青筋直爆。

    “……”夏木定定地看著他，他說的對，誰的命不是命？誰的命不該珍惜？

    而且，他救過她的命，現(xiàn)在，她的命是他給的。

    她憑什么不珍惜？

    不珍惜她的生命就是背叛他的赤誠和奉獻，這將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看他用力發(fā)怒的樣子，是動了真格的了，夏木一陣心酸，一陣心疼。

    看著看著，她軟下來，“你舍不得我死??？”聲音柔軟如春風拂過。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看把你急的，不要生氣了。你放心，我會珍惜生命的?！彼卣f：“為了我的母親，也為了你。”

    他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再想到夏巖打電話時她紅了的眼圈，心中沉了一下，“你的母親她……”

    夏木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輕輕地搖了搖頭，東坡先生講過，不思量，自難忘，mama的面容身影不經(jīng)意間就會跳出來，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太多，她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哭泣。

    黑夜有一塊大大的幕布，情思與勇氣在黑夜幕布下的土壤里醞釀、發(fā)芽、生根、破土、成長，而在夜晚，理智的防線也是最脆弱的時候，更容易讓人動情生念。

    mama和眼前的這個男人都是給過她生命的人，應該用一輩子去愛他們。

    就因為心中藏著這份深情，才支撐著夏木勇敢地往前走。

    兩個人在昏暗的街頭往回走。

    再也無聲，還能說什么呢？

    突然，一束強光從身后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