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紀星的電話。

    居然半天不接，他很有耐心地慢慢等著。

    好半天，那邊接起來，她小聲而警惕：“……喂？”

    他一聽她聲兒就沒忍住，無聲地笑了下，語氣卻挺正常，問：“做賊呢？”

    “……韓總?！彼曇艋謴蛯こ＃澳椅矣惺掳?？”

    “公司定位想清楚了？”

    那邊頓了一下，說：“對啊，星辰接下來的走向我都想好了。”

    韓廷解開安全帶起身，一邊拿手機在耳旁，一邊沖唐宋指了下自己落在座椅上的公文包。話筒里紀星正規(guī)規(guī)矩矩給他匯報，漸漸，語氣不經意輕快起來，聽得出還沉浸在作出決定后的興奮中：“……不止是下一階段的產品哦，這一次，我對整個公司的定位戰(zhàn)略都有了全新的想法。之前跟你講過的那些個問題，全都想通了。其實很簡單的，韓總我……”

    他安靜聽著，往前走；空姐微笑鞠躬：“再見?！?/br>
    那頭，她聽到什么，頓住，問：“韓總你現(xiàn)在在忙？要不我之后再給你匯報？……韓總你什么時候回來？”

    她說話的功夫，他已走出艙門上了廊橋，說：“我到北京了。”

    “??？”她吃了一驚，“什么時候到的？”

    “剛才。”韓廷走下廊橋，看一眼手表，說，“我現(xiàn)在去你公司看一眼?！?/br>
    “現(xiàn)在？”

    “不方便？”

    “方便啊。方便?！?/br>
    “一小時后見?！?/br>
    紀星放下電話，原地轉了一圈，轉完回過神，立馬沖出辦公室，一副要宣布重大事件的表情。

    辦公區(qū)里的員工們都回頭看她。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尋常地說：“過會兒，投資人會來。大家不用緊張，該干嘛干嘛?！?/br>
    眾人：“……”我們不緊張啊。

    紀星兀自在辦公區(qū)里走了一圈：

    “小李，這個垃圾倒一下?！?/br>
    “小王，這邊一堆杯子收一收?！?/br>
    “小劉……”

    她巡視完自己的窩兒，發(fā)現(xiàn)到處都干凈整潔了，滿意地回到辦公室里。

    她收收撿撿，又打掃了會兒衛(wèi)生。大概一小時后，手機鈴響，是韓廷打來的電話。

    紀星以為行程有變，趕緊接起：“喂？”

    “我到樓下了。”他說。

    “哦，好?！狈畔码娫?，紀星吐槽，果然是不同年代的人，一句話的事兒都要打個電話搞那么正式，現(xiàn)在年輕人的溝通方式是發(fā)消息啊。

    她快步出去，到電梯間里站好了等待。

    紅色的樓層數(shù)字緩緩攀升，她雙手背在身后揪著手指。

    “叮”一聲，到了。

    她抬眸，見電梯門仍緊閉著，一秒，兩秒，緩緩拉開。

    韓廷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氣宇軒昂。他表情平靜微肅，一雙桃花眼明凈清亮，目光穿過漸開的門縫，緩緩聚焦在她臉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莞爾一笑，沖她彎了彎唇角。

    紀星怔然，匆忙回過神，笑容綻開：“韓總好?！?/br>
    他走出電梯，她迎上去一小步，兩人對視著，一時都沒說話。

    他安靜隨意，她稍許拘謹。

    她又沖他一笑化解氣氛，眼角眉梢滿是笑意，韓廷說：“看來很有信心?！?/br>
    紀星抿唇笑。

    說來，她是真緊張。雖然做出了決定，可畢竟還忐忑呢。也想得到他的肯定，給自己更大的底氣不是？

    她領著韓廷上走廊，邊走邊道：“韓總，我想通啦。之前一直想做大事，做大企業(yè)，開發(fā)全線的產品，特炫酷。但我現(xiàn)在放下執(zhí)念了。你給我講過的很多話，我也總算明白了是什么意思?！?/br>
    韓廷聽著，心里早已有了個大概。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星辰公司。

    進了門，一幫員工陸陸續(xù)續(xù)站起身微笑行禮。

    韓廷淡笑著沖他們頷了下首，進了紀星的辦公室。

    紀星關上門，坐到座位上，隔著一張辦公桌的距離看著他，期待地宣布：“韓總，星辰要做一個專做骨骼的公司?！?/br>
    韓廷點頭：“不錯?！?/br>
    兩個字，卻叫紀星徹底安了心，最后一絲疑慮也打消了。只是，她還盼著更多的點評，期望巴巴地看著他。

    韓廷佯作不知：“怎么？”

    紀星：“就……沒啦？”

    韓廷：“有人喜歡把一句話擴寫成八百字的作文，也有人喜歡用一句話總結長篇大論?！?/br>
    紀星：“……”

    她說：“那……這個總用一句話總結長篇大論的人，能偶爾擴寫一下么？因為，或許聽他說話的人想要得到更多確切的信息呢？”

    韓廷學著她繞彎子，說：“如果那個聽話的人心里不確定，那么這個講話的人大概會告訴她，換做是他，他的決策也是如此?！?/br>
    紀星眼里再度亮起了光：“就我剛說的，專做骨骼？”

    韓廷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無比確定的答案：“這是星辰最好的出路。你找到了?！?/br>
    紀星振奮地坐直身子，沒忍住在椅子上動了兩下，感慨：“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好簡單??！為什么當初沒想到呢？那么容易得到的答案，我卻找了好久?！?/br>
    “這跟上學一樣，你上初中了自然覺得小學試卷容易。”韓廷道，“猜謎也是。知道了答案，再難的謎面也不過如此?！?/br>
    她聽到這話，回過味兒來，問：“韓總，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了？關于星辰的戰(zhàn)略和定位，那次你在車里跟我說的時候……不對……”

    恐怕第一次見面談投資時，他翻開企劃書的第一眼就有了結果。

    韓廷淡笑一下，不予置評。

    他一秒之間的決定，她辛辛苦苦走了大半年。

    她悵然之時，韓廷卻道：“人在起步階段，得走些彎路，摔些跟頭。這是必然?！?/br>
    “我知道啦?！?/br>
    現(xiàn)在的結果她已經很滿意。不這么走過來，她哪里會成長。

    如果一開始就靠韓廷指路，她恐怕還是什么都沒學到。

    還想著，韓廷手指輕敲了下桌子，嘆：“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