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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鳶回前堂(四)+番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但是心痛不會。心痛不僅僅是一種心情,它是切切實(shí)實(shí)存在的。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冷風(fēng)刮過似的疼。季華鳶用臉頰狠狠抵著玉枕,無聲地嗚咽。

他是為了什么啊,愛恨嗔癡十載,壺心觀那兩年,從日出到月落,還有這大半年來,受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血淚,輾輾轉(zhuǎn)轉(zhuǎn),就是為了讓北堂朝指著鼻子趕出帝都的嗎?

他做錯了什么啊,他是犯了多大的錯誤,要值得北堂朝徹底與他翻臉?他是沒有母親,他理解不了北堂朝的憤怒,但是,即便是天大的憤怒,難道會比他們之間的愛還多嗎?

北堂朝,你還想要我怎樣呢?過去你討厭我不信任你、討厭我桀驁不馴,如今,我兩次近乎哀求地問你,你卻一次比一次冷絕。

什么烙在心口的朱砂痣,天大的笑話。

地上的晏存繼嘟囔著翻了個身,半夢半醒地喃喃道:白癡,白癡。

季華鳶朦朧著眼屏住呼吸探頭去看,昏暗的房間里,晏存繼撅著嘴睡得豬一樣香。他松下一口氣,緩緩躺回到床上,卻是稍微舒展一下軀體就會痛得再一次蜷縮起來。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可是這夜似乎漫長得過分。季華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淚,他只記得似乎永無盡頭的翻來覆去,永不散去的悶痛,似乎永遠(yuǎn)不會到來的黎明。

晨曦的金光終于撒進(jìn)房間,似乎是一瞬間,呼啦一下子蓋滿了房間。晏存繼睡得香甜,季華鳶騰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山頭的紅日顫抖著升上空中,季華鳶光著腳下床仿佛無意識地走到窗口。金光萬丈,他卻錯眼不眨地看著窗外,一只蒼鳶朝著巨大的金輪翱翔而去,仰頭用孤傲的嘶鳴聲劃破這黎明,那般孤獨(dú),卻又那般從容。一滴淚終于從那熬紅了的眼眶中滾落,季華鳶抬手擦去,突然笑了。

他是被寵得太過了,漸漸地忘了自己的宿命。他是一只鳶鳥,生來孤獨(dú),生來桀驁。他不應(yīng)該被人馴化,他永遠(yuǎn)都不能收了翅膀棲息在紅塵。

兇鳥一只,沒有人愿意豢養(yǎng)一生,他永遠(yuǎn)都只能飛在空中,在別人需要仰望的高度。被人喜歡,卻不被人擁有。

季華鳶,你也夠了。難道真的指望要做一輩子的寵物嗎?

季華鳶輕笑出了聲,他在耀眼的金光中,緩緩地,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那雙眼睛里再也沒了脆弱和哀傷。精光萬丈,幾乎要讓朝暉望之而失色。季華鳶收斂起眸中咄咄的光華,無聲地回過身來,晏存繼正安靜而嚴(yán)肅地站在他身后幾步之外,他看著季華鳶眼底的烏黑,低聲問道:一夜沒睡?

季華鳶沒有任何表情,他非常精干地回身走到床邊換好了一身干凈俊逸的衣袍,解開脖領(lǐng)淡然地站在晏存繼面前,抬起眼看著對面那個高大的男人。

晏存繼緩緩勾起唇角,他微微側(cè)了個身,眼底的嘆息一閃即逝。晏存繼俯身,狠狠地嘬上那塊嫩白的肌膚,季華鳶倒吸一口氣,卻硬生生杵在原地,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那雙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涼果決,閃著誰也琢磨不透的幽光。

季華鳶和晏存繼一同甜甜蜜蜜地享用了絕對豐盛的宮廷早膳,晏存繼當(dāng)著幾十名太監(jiān)宮女的面,足足深吻了他三次才放他回自己房間休息。季華鳶一個人走回星辰殿,吩咐所有宮人退下,而后一個人步入寢殿,關(guān)上門,才斂起了美目中流淌的魅惑。他走到桌邊倒茶,抬起茶壺,托盤下露出淺黃色的一角。季華鳶瞬間警覺起來,他一只手按在信紙上,不動聲色地迅速觀察寢殿四個墻角,確認(rèn)已經(jīng)無人,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展開紙頁。

這一次的信紙上有三行字。

做得好。

搞到晏存繼的親隨護(hù)衛(wèi)排布,明晚準(zhǔn)備與我匯合。

已派人留心北堂朝安全,放心。

季華鳶仔細(xì)將信讀了三遍,而后面無表情地將紙折起來,走到桌邊點(diǎn)了一支蠟將它燃了。季華鳶看著黑色的灰燼一寸一寸地吞噬掉紙面,那雙眼睛里平淡無波,好像什么都沒有。熏熏的熱氣冒上來,熏進(jìn)他的眼睛里,而他卻沒有躲閃,只是望著那燭火,似是出了神。

后天就是先太后的忌日,按照慣例,北堂治的圣駕和北堂朝的王輦會在明日進(jìn)山,齋戒一日后,北堂治回湯鹿行宮休息,北堂朝在山中的靈堂里為先太后守夜,到了正日子的凌晨,北堂治再進(jìn)山,正式舉辦隆重的祭祀禮。

附近封鎖的山域共有三座峰,先太后的陵墓在中間的祁兆峰上,本是位置最好的地方,卻偏偏也正是打起仗來最不利的位置,極易腹背受敵。北堂朝手上共有三支兵力,一支來自總兵臺,是正常封山用到的大部隊(duì)力量,第二支是他拿著北堂治的手諭前往侍衛(wèi)局密令調(diào)遣出的十五個三人小組,共四十五名精兵。而最后一支,來自東門。北堂朝本不愿意動用風(fēng)營,但是因?yàn)樯倭耸绦l(wèi)局超過一半的助力,他才咬著牙不情愿地抽了風(fēng)營三分之一的人馬。

雖然有三支人馬,但其實(shí)真正能夠派上什么用場的,也就只有侍衛(wèi)局和東門。而稱得上北堂朝用來保命的人,就只有東門了。

這一次,他是拿命在搏。他本可以不必守夜以身犯險(xiǎn),但,靜靜地躺在山脈間沉睡的是他的母親。他為人子嗣,若是這一點(diǎn)起碼的守護(hù)都不能給予,他又有何顏面立足于世?是以,這個險(xiǎn),從來就不存在選擇,他必須要涉。

北堂朝穿過長廊和抱著一大摞文件的朱雀撞了個正著,朱雀滿面嚴(yán)肅地跟上他的腳步,低聲道:王爺,人馬集結(jié)完畢。

北堂朝并未放慢自己的步速,他只是沉著地一點(diǎn)頭,問道:進(jìn)山了嗎?

今夜進(jìn)山。

排布?

已經(jīng)按照您事先的計(jì)劃吩咐下去了。總兵臺按兵不動,風(fēng)營小組跟隨在您身邊,侍衛(wèi)局十五支小隊(duì)散入祈兆東西兩座副山之中。至于東門的大部隊(duì),做后援,暫時停駐在祈兆山山腳下。

北堂朝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后援隊(duì)伍要藏好,不要先露了頭。如果華鳶那邊處理得順利的話,這兩撥人未必會來招惹我,我們不必過于自危了。

是,但是起碼的防備還是要有。

嗯。北堂朝抿緊唇仔細(xì)想了一下,說道:晏存繼還是不可信。至于那個我們沒有正面交過手的三叔,到底是不是那么草包,誰都說不準(zhǔn)。我們做兩手準(zhǔn)備。

是,屬下已經(jīng)部署好了。

北堂朝和朱雀快步拐過一座座宮殿,北堂朝的步子突然頓了一下,問道:西亭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朱雀猶豫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迷惑,他搖搖頭:沒動靜。西亭王在酒席上依舊說晏存繼會在下個月才回到西亭,而我們在西亭的探子傳回話來,西亭王府最近忙得也很沒頭沒腦的。似乎是在張羅給晏存繼再娶兩房夫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