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卑㈡戮o了緊手中的袖子，不敢看他，有些膽怯地道，“別生氣……”

    幾個月前，還吃不得半點虧，連自己都要打的人，如今卻因為一點小事對他心生怯意，楚曄只覺得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聽不到回答，阿媛心里一慌，“我下回……

    “不生氣?！背峡焖俅驍嗟脑?，“你本就是這性子?！?/br>
    “真的？”猶還有些擔(dān)心

    “真的，不生氣。”見她抬起頭來，楚曄把人按進懷里，撫著發(fā)絲道。

    “那便好，剛才我還擔(dān)心來著。”

    “阿媛……”感到胸口一陣濡濕，楚曄緊了緊雙臂，“別擔(dān)心，都過去了。我們會好好的?！?/br>
    “剛才做惡夢了?！?/br>
    “嗯?！?/br>
    “夢到，曄哥哥趕我走，還對我說，已經(jīng)納了妾，有了未婚妻……”

    楚曄心跳驟然停頓一下，又猛烈地快速跳個不停，聲音卻很平靜，“這只是夢……”

    “還好只是夢?！卑㈡聬灺暤溃拔疫€真怕被趕走。什么都不記得了，沒有親人、朋友。不記得家在哪里，我無處可去?！?/br>
    “你有我……”楚曄道。

    “可我只有曄哥哥。”阿媛抓緊楚曄胳膊，“除了曄哥哥，我什么也沒有，這才讓我害怕。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辦？”

    “怎么會，我怎么可能不要阿媛。”楚曄急道。

    “她們雖然不得曄哥哥歡心，憑著家世，你卻不能不顧她們，這宮中總有依舊她們的一處位置?！卑㈡驴薜溃翱晌胰珣{著曄哥哥的喜好，在你的一念之間，怎么不怕？我連我自己都忘了……”

    “別怕，那些人不用在意，別怕……”楚曄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才能安撫她，太多話不能說，只好擁著她，反復(fù)地說著“別怕”，別怕我，好不容易把你拉回來，是想讓你開開心心地和我在一起。

    ……

    良久，阿媛出聲問：“曄哥哥見過我爹娘么？”

    楚曄只覺得頭皮一緊，張嘴不知道該吐出什么樣的言語。

    “沒見過么？”阿媛悻悻地道，“是啊，我自小便是孤兒，曄哥哥怎么會見過我爹娘呢……”

    “你爹……”楚曄一出聲，便見懷中的姑娘抬起頭，眼光發(fā)亮地等著他往下說，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卡在咽喉，他一心全是你娘，以至于把你當(dāng)作為你娘報仇的棋子。最后無力地道：“你爹很英俊?！?/br>
    阿媛?lián)u搖他胳膊，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期盼著繼續(xù)往下說。

    楚曄抬手將她的臉按在胸口，澀然道：“我也不太清楚了?！?/br>
    阿媛埋頭在他胸口，悶聲道：“有爹娘是什么感覺？”

    在谷中她便問過同樣的問題，可如今連帶給她溫暖的先生與外祖父也不記得了。楚曄閉上眼抱緊她，“我也自小與父母分離，這方面的經(jīng)驗甚少。”

    “然后，我們倆相依為命，一起長大么？”

    “嗯。”

    阿媛呼了一口氣，有打小的情分在，“這樣我便放心些了。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曄哥哥不會輕易趕我走了?！?/br>
    傻子，楚曄心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失去的滋味嘗過一次，此生斷不會再要去嘗的。

    李輕雪的母親，進宮來探望她。

    “母親。她欺人太甚了！”李輕雪怒道，“我要父親與爺爺為我出氣，不然我有何顏面在這宮里，那些人背后不知如何取笑我，輕視我呢！”

    說到“輕視”二字，她“嗚嗚嗚嗚”哭出聲來。

    “胡鬧！”李夫人說，“若不是你先前的一番作為她豈會這么做！”

    “那也是她先出言不遜在先！”

    “那又如何，在這宮里，這一句二句的言語，你便得忍著！得忍！”

    李夫人痛聲道，“當(dāng)初讓你早早定親，你挑三撿四，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如今到好，被家里兩個官迷心竅的送進宮來，知道委屈了？晚了！！”

    “母親……嗚嗚嗚嗚……她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憑什么……嗚嗚……”

    “就憑她是皇上親口認下的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馬！”李夫人冷笑道，“又是個青梅，咱家里不是也有個么，心不是都偏到天邊了，差不多的年齡，把你送了進來，讓那個賤蹄子在家當(dāng)大小姐，找好夫婿，哼，作她的春秋大夢！”

    “母親，皇上會像爹一樣偏心么？”

    “輕雪?！崩罘蛉颂嫠粮裳蹨I，“別想什么心不心的了，入了宮，以后便守著你的份位，尊榮過日子，以后再有個皇兒，便可以了，別肖想太多。”

    “母親……”

    “你是李家的嫡女，在這宮里，你的家世最出色，如今又是掌管宮務(wù)的一等妃，是這后宮的第一人。宮里無人敢小瞧你，即使將來有了皇后，她家世也必定不如你的。無論是皇上與她都會敬你三分的?！崩罘蛉藝@了口氣道，“前日你的作為，你以為打的是云姑娘的臉面，可你實際打的卻是皇上的臉面。她可是皇上當(dāng)著朝臣們親口認下的未婚妻！如今皇上能將事情掩過，最好不過，此事若宣揚出去，云姑娘固然討不好，你也撈不到半分好處，還得罪了皇上！”

    李夫人撫著李輕雪的脊背道：“在這里可再不能像在家一樣了，別作意氣之爭。還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得多長長心眼?！?/br>
    李輕雪靠著她道：“母親是說，云姑娘會害我？”

    “云姑娘只是嬌橫的丫頭，母親倒覺得她出了氣，不會再找你麻煩。再者她孤身一人，無兵無卒，掀不出什么風(fēng)浪。

    母親擔(dān)心的是柳、吳之流。尤其是那個柳如煙?！?/br>
    “柳meimei待我極好?！?/br>
    李夫人戳著她腦袋，“就沖你這句話，我就千萬個不放心?！?/br>
    “母親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崩钶p雪不服氣。

    “你看看你，人家三句好話，便被哄了去。為娘的，告訴你?！崩罘蛉藷o奈地道，“那柳丫頭，看上去天真，其實城府極深?！?/br>
    李夫人很不屑，“柳家教養(yǎng)出來，專門入宮爭寵的丫頭，會天真到哪兒去？”

    “我怎么不知道？”

    “你從小到大除了與人比首飾衣服，你還知道什么！”李夫人恨鐵不成鋼，真想把自己的人生哲學(xué)一股惱兒全塞進她腦子里。

    “你看看，柳如夢，柳如花兩個丫頭，同是一個娘胎出來的，這兩個丫頭從來不求什么琴棋書畫，歌舞技藝樣樣精通，只學(xué)了家中庶務(wù)與禮儀，早早地便許了好人家。你不覺得奇怪么？”

    “我一直以為是柳如煙得寵，才與其它姐妹不同些?！?/br>
    “蠢，以后多動動腦子，哪個親娘會把女兒當(dāng)妾來撫養(yǎng)，這分明……”

    “娘！”李輕雪哭了，“女兒如今也是妾。”

    “是娘不好，說錯話了?！崩罘蛉诵奶鄣負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