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北疆雖是臣任大將軍，但這部分人其實有一大部分算是蕭家人，原都是隨蕭耀軒出生入死的手下。

    二十年前老鎮(zhèn)國公蕭明意識到盛極而衰，將蕭家虎符上呈，讓蕭耀軒遠走北疆。并從此以稱病為由不再上朝，鎮(zhèn)國公的隱退，并不能澆滅蕭家以及依附于蕭家人的野心，他們想借立安王為太子一事，左右皇權。十四年前因北疆之事……。”

    說到這兒，顧峰瞥了眼蕭耀軒，“蕭家重創(chuàng)，皇上借機立了太子旭。幾月前原鎮(zhèn)國公蕭明過世后，蕭家兵馬又分裂成二派，以蕭耀庭為首的蕭家宗親占二成，蕭耀軒原來在北疆的二成人馬在他出獄后，繼續(xù)追隨于他，這部份兵馬現(xiàn)已從北疆調(diào)走?！?/br>
    顧峰嘆道：“蕭家之勢不僅止于兵權，而是依附于蕭家這棵大樹的官員，盤根錯節(jié)，數(shù)不勝數(shù)。一擔動手，不清理干凈，會動搖楚國的根基，楚氏便完了?！?/br>
    說完見楚曄看著自己，扯扯嘴角，“扯得遠些了?！?/br>
    隨后又用紙筆畫出各要塞簡圖，細細講析了攻守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還告訴楚曄他所了解的其它各國軍事分布情況。兩人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

    顧峰粗中有細，為人率直，對楚曄更是知無不言。

    約一個時辰后，慕容芙姍姍來遲。

    楚曄原以為，慕容芙是個風華絕代的婦人，可沒想到，慕容芙卻長了一張娃娃臉，站在顧峰邊上雖嬌俏可愛，但在美女如云的深宮，算不得出色。

    來時自己背了一個大藥箱，一進門，第一眼看向顧峰，眼睛亮了亮，嘴角露出二個深深的酒窩。顧峰上前隨手接過藥箱。

    慕容芙第二眼才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楚辰霄，笑容斂了斂，過去行禮：“臣婦參見皇上?！?/br>
    楚辰霄匆匆看了來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垂下眼瞼：“起來吧。賜座?！?/br>
    太監(jiān)搬來繡凳放在床邊，慕容芙坐下后，便為楚辰霄把脈。一搭上脈便哭了?！氨砀?，你怎么……”話到嘴邊再也說不下去了。

    “又不是馬上就去了，還能撐些日子的。”楚辰霄異常平靜。

    “表哥……”

    “哎喲，二哥，剛才李相說找你有事，在戶部等你?！笔捯帉︻櫡逭f，還扣了扣自己的腦袋，像是才想來，說完不管不顧地拉起顧峰就走。

    “老四，你扯慌也扯個像樣點的，李相跟我跟本就不是一路的，會找我？你少扯淡?！?/br>
    蕭耀軒見顧峰不愿走，不再跟他多說，手上用了幾分功夫，硬生生把人拖走。

    “蕭耀軒，打小時候起你們就老是合起伙來欺侮人……你就是見不得人好?！?/br>
    “是啊，我就是看不慣你那春風得意勁……”。

    “你這個不講理的瘋子……”。

    “跟瘋子講理，你就是個傻的……”

    “……”

    說話聲漸漸遠去，屋內(nèi)安靜下來。

    慕容芙低低的泣聲更加刺耳。

    楚辰霄抬手摸了摸了慕容芙的發(fā)髻，柔聲哄道：“芙兒，別哭，傻丫頭，跟我說說話，說說這些年你可好？”

    從未聽到父皇有這樣溫柔的聲音，楚曄錯愕，轉(zhuǎn)頭看向二人。這一看，心就像被泡在藥湯里，異常苦澀。

    只見慕容芙梳著墮馬髻，雖端坐在床邊的繡凳，卻右肩微斜。這樣的背影，像極了母妃。不，不是的，該是母妃像極了她。

    母妃小時候右肩受過傷，所以細看之下，右肩微微向下塌，她一年四季無論何種場合都永遠梳墮馬髻。很小時候，他曾童言無忌道：“墮馬髻難看?！弊屇稿鷵Q個發(fā)髻。清楚得記得，母妃當時神情凄苦，不發(fā)一言。

    都說母妃寵冠后宮，連楚后也要避其鋒芒。父皇有什么好東西都往他們這宮里送，幾乎天天來宮里看望母妃。

    每次父皇來了，母妃便會去一邊的水榭里彈琴。

    父皇坐在廳內(nèi)，聽著琴音，遠遠地看著母妃背影。也時常抱著他，考教他功課，偶爾也會講上幾個小故事給他聽。

    這樣溫馨畫面，撕開后卻如此鮮血淋淋，苦澀不堪。楚曄不知該為誰難過，父皇還是母妃？

    慕容芙邊哭邊說：“表哥，我們已有二十六年多沒見過了?！?/br>
    “傻丫頭，是二十七年零三天了?！?/br>
    “表哥倒記得清楚。小時候表哥天天來看我，得了什么好東西，都會送我，可突然有這么一天開始，便忘了。我再也見不到表哥了。”慕容芙哭得苦澀。

    “雖然宮里逢年過節(jié)都有賞賜下來，可每一樣都不是我能用的，我喜歡的。我明白這些東西都不是給我的。

    夫君回京述職，有幾回我也跟來了，可你也從不詔見，連一封書信一聲問候也沒有。我給你寫過數(shù)封信，可從來沒有回信。我以為我做錯什么事了，所以你生氣再不會理我了，便不敢再寫信你了。

    后來顧峰跟我說，不是我做錯事了，而是表哥做皇上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直到現(xiàn)在，你成這樣子了，才記起我來……

    表哥，你怎么能這樣，我從小便是孤兒，我們一起長大，在這世上除了我的孩兒，就只有你是我的血脈至親。你怎么能這樣突然棄我于不顧。”說完便痛哭。

    楚辰霄閉著眼，靠在床頭，沉默無言。

    良久，慕容芙哭聲漸低。楚辰霄才啞著嗓子說：“芙兒，對不起?！?/br>
    慕容芙搖搖頭，“表哥，你別難過，我只是這么說說，雖然偶爾心里會有那么一點點抱怨，但大部分時間我是不生氣的。小時候表哥對我的好足以抵消表哥對我的不好。芙兒答應過姑姑，要聽表哥的話。我一直記著呢。”

    楚辰霄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芙兒還沒回答我，這些可好？都做了些什么了呢？”

    慕容芙擦干眼淚，絮絮叨叨地說：“北疆比起楚都真是又冷又窮，但我也還好，反正再冷也冷不到我，再窮也窮不到我?！?/br>
    聽到這里楚辰霄目色溫柔，無奈地笑了。

    “那里緊鄰燕國，倒是有很多藥材，我倒拾了很多藥丸，很多人都找我看病，說我醫(yī)術好。表哥表哥，我不但自己醫(yī)術好，還有一個神醫(yī)兒子哦，表哥，我有四個兒子?！闭f著慕容芙執(zhí)起了四根手指。

    “我知道，他們分別叫隨康，隨泰，隨平，和隨安。還是我取的名呢?！?/br>
    暖暖的陽光透進窗戶照進屋內(nèi)，楚辰霄看著眼前人，仿佛又回到少時，那一個個午后，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說著瑣事，他咸咸淡淡地聽著，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兩句。

    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真的嗎？你們從來都沒和我說過啊。小時候表哥說我孩兒的名字該要讓你取，原來不是騙人的。”

    楚辰霄苦笑。

    “我的四個孩兒啊，前三個都跟他們的爹一樣，喜歡舞刀弄槍，只有小的那個